昨日军统(644)
关于案情,岳烛远对艾经武说:“赵理君的部下往返经过韦专员所部地方团队把守之黄泛渡口时,带有私货,韦的部下因分肥不遂,双方时常发生冲突。韦的部下曾打死过行动队的特工人员20多人,行动队也曾打死过韦的部下l0余人,双方遂结下深仇大恨。行动队觉得自己吃了亏,所以乘韦来洛阳出席行政会议的机会,把韦绑走害死。”
岳烛远说:“当天夜间10点左右,赵理君的行动队长率领数十名武装特务人员到复旦中学,把韦本人以及在校内住宿的韦的秘书、无线电台台长、副官连同复旦中学校长郭兆曙和学校的书记(即文书)薛某等人一起绑架到洛阳飞机场,推入枯井,用石头把井填满。”
赵理君的这个所谓“行动队长”,叫做曹银屏,是第一战区便衣混城队的一个大队长。
岳烛远说:“行动队长办完此事后,才将详情报告赵理君。赵深知问题闹得太大,为了灭迹,把行动队的人员全部派到中条山区工作,没有命令不准私回后方。其中有一工作人员不愿到中条山区去而又不敢违抗,此人与岳烛远有私人关系,私自跑到岳烛远处,将详情报告给岳烛远。”
叙述了案情,岳烛远即征询艾经武的意见,问他“咋办”。
按:艾经武虽然是复兴社干部,却不是军统的人,按说,岳烛远无须与他商量。但在名义上,岳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的部下,而艾正是蒋的亲信,与他多通通气,没有坏处。
艾经武听了,建议说“可即打电报给戴笠”,并告岳烛远:“等有回电再说,应暂时保守秘密。”
艾经武回忆说:“岳走后,我往西工见汤恩伯。汤问我此案有无头绪,我告以头绪是有了,但在处理上有些问题。汤又急问是谁干的,我说是赵理君的部下所作,并问他想咋办。”
汤恩伯与戴笠关系不浅,故一听就说:“糟糕了。”
艾向汤建议说:“你可马上转告蒋长官,案已有了着落,不必再着急,等戴笠回电来到再说。”
艾回忆说:“两日后,戴笠给岳烛远来电,令其逮捕赵理君。此时赵理君可能亦有所闻,已逃至八十五师陈铁之某团长处躲避。对此,岳烛远亦有所闻,接电后即派人到该团将赵理君逮捕送财政部河南缉私分处,交该处处长刘艺舟处密押。刘亦是河南军统负责人之一。”
据张振江回忆,就在岳烛远抓获赵理君的当晚,他请张等几个专员吃饭,席间向他们“秘密透露了这个情况”,张振江回忆说:
“岳烛远接到命令后,揣想这一案件不是寻常人所敢做的,于是一面命他手下特务严加缉访,一面注意考察他们的行动。正在这时,发现一个重要特务赵理君忽然失踪。赵理君是黄埔毕业生,由戴笠派到河南来的。岳烛远即追问赵理君的手下人,他们说,赵理君于岳烛远追查韦案紧急时,搭陇海路火车由洛阳西去陝州了。岳即派几个得力人搭快车到陕州,把赵理君押解回洛阳。”
过了几天,张振江又遇到岳炷远,岳对他说:“赵理君仗着他是我们的同学,又是在戴笠跟前最得宠的人,他到了河南以后,十分骄纵,暗地里干了许多不法的事。我因碍着戴笠的面子,不便对他严加约束。自从韦专员被惨杀的案子闹出来后,我就疑心是他们这一伙人干的,这次把他押回来,经我亲自对他加以讯问后,因为有种种证据,他只有承认他派了几个人到泛东贩运丨毒丨品,被韦专员查出问明枪决了,以此对韦专员万分痛恨;他便乘韦专员来洛阳开会,亲自带了几个武装便衣把韦专员拉出活埋了;因见上边追查过紧,他心中不安,便搭火车先到陝州,看看风色,如十分紧急,打算回到重庆,投奔戴笠,借以掩护,逃脱缉捕。”
很奇怪的是,与当年的“日人藏本失踪案”一样,在徐志道的回忆中,“专员失踪案”又是与众不同:
前面说过,此案发生时,徐志道正与赵理君一道,在洛阳主持“特训班”,训练“第一第五及第十等战区混城队的中下级干部”,他回忆说:
“是年冬,忽盛传有黄河北岸来城之居民六、七人,全部失踪,数日查无下落,越日又传此失踪之居民,已被战区混城队赵组长(理君)杀害,我以理君兄为人爽直,历年工作成绩优异,深为戴先生所赏识,绝不会如此冒失,比即走访赵兄。”
据徐回忆,当时赵答覆他说:“绝无此事,可能为汉奸故意造谣打击。”
徐回忆说:“我以赵兄既与此传说无关,也就不再注意,讵料整个洛阳城情形,日趋严重,民众不断集体游行示威,并高呼打倒××口号,我乃将所见所闻者,电报局本部,并于当日晋见战区司令长官蒋铭公(鼎文),冀获了解实情。”
按:蒋鼎文字铭三,故徐志道在回忆中称之为“蒋铭公”。
见到蒋鼎文,徐报告了赵理君自称与此案无关的说法,蒋听了说:
“他们已经在督导组后面附近洼地内,发掘到全部尸体,事证俱在,怎么推得了,现在我只有电报委员长请示处理,对于赵理君本人,就是有罪,顾念他过去的功绩,我们还是要想法帮忙、成全他,你也将情形报告雨农。”
徐回忆说:“是日深夜,我再访赵兄,赵兄亦知不能再隐,乃将其所属混城队员,在黄河以北地区工作,如何被他们杀害,为了报仇,如何探知他们来洛阳。如何布置将他们扣押。如何为防泄漏消息,将那家的一个佣人、亦一并扣押处置等经过,和盘托出。”
接着赵又说:“戴先生就是要我偿命,我是一个大丈夫,也决不怕死,不过在戴先生未有电示之前,为免发生麻烦,想去城外找一隐僻之处暂住,我去了,一定托人带信,将地址告诉你,以便随时连络。”
徐回忆说:“我也就将蒋长官有意帮忙成全的话告知他,嘱他保持冷静,遂辞别回班。”
次日午后,赵理君托人送来一封“亲启函”,称已“避居白马寺侧的一家民房中”。
当晚,徐接到军统局本部覆电,称:“赵案正在查处中,希与洛阳站魏毅生同志保持连络。”
魏毅生,1911年生,河南博爱人。
魏毅生也是一位“国学植根甚厚”的人,长成后,先入河南洛阳师范学校,后转入河南省立百泉乡村师范学校,这是一所专门培养农村小学师资的学校,校址在河南辉县百泉,故简称“百泉乡师”。
1935年,魏毅生在“百泉乡师”毕业,旋即被刘艺舟、尚振声等看中,选入河南站工作,因此,魏在军统中虽然是小字辈,在河南站却是老资格了。
抗战开始以后,魏毅生任河南站洛阳组组长,徐志道在回忆中说“洛阳站魏毅生同志”是不对的。
据徐志道回忆说,就在他接到赵理君“亲启函”的次日上午,蒋鼎文令他到长官部,指示说:
“昨接委员长复电,赵案已交你们军统局办了,赵理君现在何处,最好你能陪他于今晚八时后来我这里,大家商量商量,洛阳城内为了此事,已弄得很乱,必须迅作妥善处理。”
徐当即说:“赵兄现住乡下,要他进城,必须妥当掩护,可不可以等见过长官之后,暂使匿居城内,明或后日化装混上火车,让他去西安,再由西安负责单位转送重庆,依法审处。”
蒋听了说:“这当然也是办法,等见了面,大家再研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