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军统(639)
l937年4月,河南站许昌通讯员朱建邦被调任安阳通讯员,首要任务是利用他曾是中共党员的身份,负责领导潜伏在中共组织内的一个“内线”姚云鹏,“刺探中共地下组织在安阳地区的活动”。
行前,河南站书记尚振声找朱谈话,特别提醒他:
“到安阳后,要吸取该站信阳通讯员傅逸贤的教训,对所侦查的***人如未取得确切的证据和未经站部批准,绝不要擅自逮捕。”
尚振声说:“傅逸贤于l934年间屡向该站报称,他1926年在信阳豫南中学的同学胡某(信阳车站铁路工人的子弟)在校期间和傅先后参加了共青团,此后胡参加了***,到l934年间,胡已担任了中共信阳县委书记等情。正当站部令傅深入侦查取证时,傅已将胡某等四五人押解来站。”
当时傅称:“胡正在家里开县委会议,因时间紧迫,未及报站,即将胡等逮捕解汴。”
尚振声说:“但经过站部初审,胡等坚不承认与中共有组织关系,并说因傅屡向胡借钱未遂,二人发生了争吵,傅就利用军统身分把他们逮捕了。站部乃将胡等解送绥靖公署军法处讯办。胡等仍坚持原供,说傅乘胡和街坊同事们闲谈之时,突率警察闯入胡家,把胡等捆绑起来,在屋内上至顶棚,下至床底,翻箱倒箧,大肆搜索,不仅没有检查出中共文件,更没有搜出来所谓县委会议的记录。经该军法处一再审讯,口供始终不变。军法处一再来电话询问,有无新的证据和如何处理,致站部处于无法应付的境地。”
鉴于上述情况,尚振声再三提醒朱建邦,一定要慎重行事,特别是要防着点姚云鹏。朱回忆说:
“因此尚振声一再嘱咐我,到安阳后,对尚未公开背叛***的姚云鹏,不论姚与中共党内什么人谈话,在未取得证据和经站部批准之前,绝不准擅自行动。”
——没想到的是,刚到安阳,朱建邦就结结实实地被姚云鹏给下了个“套”。朱回忆说:
“我和姚第一次见面时,姚告我说:他后悔不该叛党,看形势,***是有胜利希望的。”
姚的这句话,很难回答,怎么说都不对,因双方都是组织的叛徒,各怀鬼胎,或者说,各自都怀疑对方没安好心,谁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朱觉得,既然姚说“后悔”,那就没有必要与他“抬杠”,于是回答说:
“你后悔什么,你又没有公开叛党,今后你不和我发生军统联系,一心一意回头革命就是了,如果党能恢复我的组织关系,我也可以和你一样回头革命。”
朱回忆说:“这事出我意料,姚竟把我俩谈话用书面向军统河南站写了报告。”
幸运的是,这份“举报”落在了尚振声的手中。
——尚为人厚道,就在此前两个月,他刚刚救了朱建邦的一条命。据朱回忆:“37年3月我曾被复兴社漯河支分社书记郭霞轩诬陷,在开封关押三十天,准备枪毙时时被尚保释。”
郭霞轩是河南站驻漯河的“义务通讯员”,这已经是朱建邦加入“团体”之后第二次被人“诬陷”了,幸亏被尚振声以生命担保,才把朱救下来,并将他改派到安阳,没想到又遇上姚云鹏这么块“料”。朱回忆说:
“幸被站部书记尚振声发觉,将姚的报告原信寄我,并以亲笔信,劝我顾全他以生命担保之责的友情,望我妥善处理。”
朱建邦说:“当夜,我写信将姚痛骂一顿,姚认为我有后台,遂由我俩合写一份报告,说是互相刺探对方,致发生误会,保证今后合作共事,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此时,军统的工作方向也进行了重大调整,朱建邦回忆说:
“1937年春,由于国共两党联合抗日的局面业已形成,军统河南站根据军统局的指示,曾通令全省外勤工作人员必须做好以下工作:1、继续严密侦查中共在各地区的组织活动情况,主要负责人姓名及其活动能力,一有所获,随时具报;2、秘密侦查日本浪人和汉奸分子的活动情况,查明他们的姓名住址,以及和他们素有交往的人们的情况,并做好随时逮捕的准备,以免其届时逃掉;3、调查各该地区的地方武装首领(包括土匪头子和掌握地方团队的队长等)的思想动向,设法和他们取得联系结拜为朋友等,并将其姓名、手下人员枪支弹药数目以及其号召能力等列表具报。”
根据特务处的指示,刘艺舟与河南地面上的一些土匪取得了联系,但由于他过分热衷此事,结果把个官给丢了。
不久,抗日军兴,特务处对河南站进行了“微调”,朱建邦说:
“l937年抗日战争开始,军统局准备由南京迁往武汉,乃将南京地区的军统组织重新部署,以便于南京沦陷后仍能继续从事活动。同年7月底,军统局河南站书记尚振声调任为南京区区长(一说是副区长),改派王鸿骏继任尚职。”
王鸿骏,1904年生,江苏青浦人。军校四期政治科毕业
因青浦后划归上海,所以很多人说王鸿骏是上海人。王也是特务处最初的班底,曾与文强等人一同在浙江警官学校当政治指导员,此后长期在北方工作。
1937年10月中旬,日军第14师团沿平汉铁路进犯豫北。11月4日,安阳失陷,朱建邦亦撤到郑州,他回忆说:
“这时军统河南站为取得军事情报,已由开封迁郑,站长刘艺舟以我事先未经站部许可擅离职守,违犯军纪,应予枪决相威吓。刘听我申述后,约定通讯办法,我仍返安阳,纵日寇进陷,也不离开,潜住下来,为军统剌探日伪情报效力。”
此时,特务处在河南境内的最高负责人是华北办亊处主任梁干乔,朱建邦说:
“华北办亊处长梁干乔找我谈话后,予以鼓励和慰勉,并发给奖金一百元,改派我为安阳组长,配给电台一部,台长及报务员各一人,毎人予发三个月的生活费及组部办公费,我即返回安阳。我和电台台长及报务员到新乡后,即约原安阳车站警察所警长王培文同返汤阴县正寺村王家北院,密设组部,化装为逃难商民开始工作。”
这一期间,朱建邦的安阳组发展了许多成员,其中有一个叫师振东的。此外,姚云鹏也被河南站派到朱手下工作,二人可谓“不打不成交”。
朱建邦回忆说:“1938年2月以后,日伪政权对沦陷区的统治日渐加强,为保证组部的安全,先后迁设于安阳东北河干村郭保梓家及距城八里的崇义村(该村有张凤台家属,张是清末进士,两次任河南省长,汉奸不敢随便去找是非)。我和张的嫡孙张友良、张友韶、张友奎等结为同盟兄弟,并和张氏兄弟共同集资在该村租房开设一家‘天兴杂货店’,我任经理,作掩护职业。将电台改迁至汤阴东正寺村,以确保通报联系的安全。”
朱还说:“我除搜集日寇、汉奸方面的情报外,经原安阳县保安团长杨寿先介绍,先后和地方武装司令王自全、郭井泉、汪怀宓、司华生、郑合、程道合、许得魁、孙友富等结拜为朋友,彼此互通信息,充实情报内容,并保证我往返林县、道口、内黄、临漳等地的安全。”
这时,在河南盘踞了七年的刘艺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