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军统(636)
徐志道回忆说:“我回到住处,立即召集业务有关人员,嘱将明日中午会餐、暨应准备事项,分别通知,并限定时间,整洁操场,划分席地坐位,中间拼置课桌两张,备作戴先生餐席。伙食方面,前方部队,一般都是混合菜,每桌一大盆,另加一汤,倒也方便,不过交代特别注意清洁,准时开饭。”
徐志道说:“交代清楚后,各自回去准备,我亦就寝。不知怎的,我躺在床上,转辗反侧,总不能成寐,戴先生的言行举动,一幕一幕的在我脑中旋转,想到戴先生点名时的神态,晓间的问话,觉得领袖赋予了戴先生如此广泛而艰巨的任务,日理万机,而仍能巨细无遗,这不仅是天赋的高度智慧与仁勇性格,也许后天的磨练,暨领袖的熏陶与精神感应,关系更大,……一直至黎明,始入睡乡。”
徐回忆说:“醒时手表已近十点,急忙起身漱洗,略用早点,即至各处巡视,除少数地点犹觉不够整洁,随令改正外,学员寝室,教室、暨操场等地,均还过得去,延至十一时、我就传令集合,点名清查人数,各就席地坐位,此时饭菜均已安放完毕。”
事实上,徐的回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漏掉了一件事——在当天上午的视察中,又出了一起“教学事故”。庞盛文回忆说:
“别动军行动股长李如金借机想露一手,在集训时讲自动爆破课。结果李自己触动了丨炸丨弹引信引起爆炸,当场毙命,还炸死了两个听课的特务,炸伤多人,搞得很扫兴。”
徐志道说:“约十一时五十分,入报戴先生,请出用膳,当值日官喊立正敬礼口令时,充分现出严肃气氛,鸦雀无声。戴先生周回巡视一过,说声请坐,大家即就地坐下,听到‘开动’口令,一致就餐。食毕,戴先生再度训话勖勉,直至下午两点多钟,会餐始告结束,侍从已将行李搬进随从汽车待命。”
这时戴对徐说:“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就出发去洛阳。”并令徐一同上车。
徐志道回忆说:“车离马家岗,我报告说,要不要弯到长官部,和李长官礼貌一下,戴先生稍一凝神,马上掏出一张名片交给我说,你回来后,代表我去看他,就说我因时间匆促,要赴洛阳,嘱代问候。”
徐回忆说:“在车上随意问答,倒也不感寂寞,汽车进入南阳市杪时,瞥见第二集团军(好像是这番号)总司令刘汝明先生(现亦在台),已率高级幕僚六、七人,站立道旁迎候(我想刘先生事前一定得了情报),戴先生忙令司机停车,下来与刘总司令等逐一握手道好。”
论岁数,刘汝明比戴笠大不了多少,论资历可老得太多了——1927年,冯玉祥部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的时候,刘就是军长了,此时刘任第二集团军副总司令(总司令孙连仲)兼六十八军军长。但在戴笠这个后辈面前,刘汝明表现得极为谦恭。
徐志道回忆说:“刘即一再恳切邀请至总司令部稍坐谈谈,遂转车赴总部(在距南阳数华里的一个大村落中),刘总司令热诚招待,彼此爽快交谈,推崇,倍极和气亲切,刘挽戴先生晚餐,戴先生以急须赶赴洛阳固辞,乃依依告别(记得那天刘总司令还安排了仪队迎送)。”
回到南阳,戴对徐说:“你送我到此为止,你要多保重,以后如有什么困难,随时用电报告诉我,我会替你解决的。”
徐回忆说:“戴先生短短几句话,使我感动得忍不住要流泪,只好强笑说了声‘我知道’三个字下车,望着戴先生座车去的看不见了,才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次日回到老河口。”
在回忆中,徐还说:“现在回忆起来,当时一般军政长官,对于戴先生,是如何的仰慕,又是如何的尊敬。戴先生对于干部,是如何的关切,又是如何的期望!”
戴笠走后不久,徐志道即奉命赴洛阳主持“洛阳特训班”,开始筹备将混城队改编为别动军第六纵队,徐回忆说:
“洛阳特训班之设立,旨在训练第一、第五及第十等战区混城队的中下级干部,准备将原有混城队改编为别动纵队,我奉命以特训班副主任名义,主持训练。”
徐志道说:“班本部设在洛阳城内一座空营房,我于三十一年八月底到职,着手筹备,办理队员报到编队等事宜。班本部职员,包括教官、庶务、经理等,均由一、五两战区混城队督导组(卅年一月改称)调用。受训队员三百余人,编成四队,一切均照教育计划执行,尚称顺利。”
徐志道想不到的,他即将在洛阳目睹军统局历史上最惨烈的一场“殉法”!
——第一战区混城队督导组组长即赵理君。
1939年夏秋之际,原军统局上海区行动组组长、副区长,并曾短时间代理区长的赵理君因组织被破坏,无法立足而被戴笠调回重庆,任局本部行动处上校科长。
1940年春天,赵理君被任命为第一战区便衣混城队编练专员,驻河南洛阳。便衣混城队训练完毕后,分发至各部队,并改称“教导团”;赵的编练处,亦于1941年1月改为督导组,赵任组长。
洛阳既是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同时也是河南临时省会。1941年底,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因中条山战役失利被撤职,由西安行营主任蒋鼎文接替,原军委会西安办公厅少将参议、蒋的亲信艾经武奉命前来接收司令长官部,认识了赵理君。
艾经武毕业于军校四期,与赵理君是黄埔前后同学,且艾亦是资深的复兴社干部,从派系上讲,与军统算一家人,因此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据艾回忆,赵理君曾亲口向他讲过当年在上海“制裁”唐绍仪的经过。
但艾经武毕竟不是军统干部,因此在回忆中,他把赵的职务说成了“华北战地督导团副主任”。艾回忆说:
“该团工作人员一般都在豫东沦陷区及晋南中条山等地工作。该团表面上归第一战区管辖,实际上是由军统局直接指挥。该团工作人员经常从后方到沦陷区,又从沦陷区回到洛阳报告工作情况,往返经常贩运私货,发国难财。因特工人员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在经过后方与沦陷区的中间地带时,时常与防守的部队发生冲突。有的地方是地方团队防守,有的地方是正规部队防守;在军队防守的地方,特务人员尚有所顾忌,在地方团队防守的区域,他们就不在乎了。”
前面说过,赵理君这个人,一向无法无天惯了,除了戴笠,“其余的都把来做脚底下的泥”,哪里有人谁敢惹他!
还真有。
——这个人叫韦孝儒。
韦孝儒,字品方,河南杞县人。
韦孝儒是搞教育出身,曾创办杞县甲种农校(吴芝圃就是这个学校的毕业生),1934年到1935年,韦曾任安徽六安行政督察专员。后回到家乡河南,任第二行政督察专属(商丘)党务专员。
1938年11月,河南增设第十二行政督察区,辖通许、杞县、陈留、兰封、开封等五县,韦孝儒任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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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这个情节原来写过,但后来又发现一些新的材料,故重新组织一下,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