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军统(617)
蒋经国是1937年3月离开苏联回国的,4月19日到达上海,此后一直在奉化读书。
1938年1月1日,没有在中国当过一天军人的蒋经国获颁少将军衔,1月4日任江西省保安处副处长。
按:1927年4月,也就是蒋经国与他那位刚刚在上海“清党”的父亲“断绝关系”的时候,他从莫斯科中山大学毕业,旋即入苏联红军“实习”,当了一年学兵。
1928年8月,经苏联政府选拔,蒋经国入列宁格勒中央托玛特契夫军事政治研究院,任少校研究员,1930年5月毕业,毕业论文是《游击战的战术》。因此,蒋经国虽然并非军人出身,但他却曾是苏联的正规军事院校毕业生。
江西省的保安团队归省保安处统辖,因此,蒋经国此次庐山之行,既是视察,也是慰问,同时他还带了电影摄制人员,准备把“庐山抗战”好好宣扬一下子。
对此,杨遇春当然很高兴,他对刘操说:“蒋太子计划把他在庐山所拍摄的镜头制成电影片,在后方放映,作为抗战宣传的资料。他企图把我们庐山游击队刻画成一支‘忠党爱国,精诚团结,有组织、有训练,居危如安,视死如归’的部队。这是对我们极为有利的事情,我们一定要把这些事情办好。”
刘操回忆说:“8月,蒋介石的儿子蒋经国(当时任江西省保安处少将副处长)带了新闻记者和电影制片队到庐山视察。庐山游击队在接到死守庐山、准备在沦陷区打游击的命令后,根本没有集合部队举行过升旗式,更没有进行过战斗演练。蒋经国一到庐山的翌晨,就集合庐山游击队的所有单位,在五老峰上举行升旗式,并令电影制片队拍摄了他与杨遇春及部队集体的影片。”
根据蒋经国的指示,杨遇春还安排了一次军事演习。刘操回忆说:
“第三日早晨,又令庐山游击队在五老峰上举行战斗演习。以保安第三团的一部任防御,保安第十一团的一部任进攻,并令电影制片队进行现场拍摄。计拍有:攻击者的交互前进,防御者的多处设伏,特别是防御者的猛烈逆袭,将攻击者大部歼灭,以及在打扫战场时对伪装负伤者、阵亡者、被俘者的各种镜头。为了拍摄逼真,电影制片队还具体指导如何接受拍摄的动作,反复拍照,尤其是把事先备好的日式的三八式步枪、日军的牛皮背包和子丨弹丨箱等假战利品一一码好,逐个拍摄。”
后来,庐山游击战被广泛传播,与蒋经国此次上山,有颇大关系。
据刘操回忆,熊式辉当年曾向杨详细阐述过,之所以要坚持在庐山打游击的原因,当时熊说:
“我们为什么要把庐山划为游击根据地呢?为什么要死守呢?除了在战略上分散敌人兵力,切断敌人补给,把敌人孤立在点线上,以改善我军的防御态势外,在政治上尚有重大的作用:第一,为了争取匡际舆论,不要贻笑外人。庐山是国际闻名的胜地,住有各国的外侨,而且地形险要,周围全是悬崖陡壁,海拔高达1500多米,具有一兵把守、千军兴叹之利。因此把它划为游击根据地,坚决死守,以正国际听闻。第二,为了争取国内舆论。封闭异党指责的藉口。现在八路军、新四军运用游击战深人敌后,扩展实力,声威很大,其他党派藉此责备我们:为什么***的军队能在敌后游击,我们的军队就不能在沦陷区活动呢?因此必须发展敌后游击。”
关于庐山保卫战的任务,负责“南浔战役”指挥的第一兵团总司令薛岳专门召见杨遇春作了指示。杨归来后对刘操说:
“薛总司令召我谈话,他先讲了一篇在敌后开展游击战争的大道理,然后指出:现在决定把庐山划为赣北游击根据地,派你率几个保安团负责死守庐山,开展赣北游击战争。在我野战军转移时,必须单独作战,死守庐山,起码要固守3个月,方准撤退。如能达成任务就有大功,否则以贻误军机治罪……他已命令驻在庐山脚下的第七十军军长李觉对庐山游击队督战,如有逃跑和撤退者,不论部队和个人,一律开枪射击先杀后报。”
事实上,以庐山为游击根据地,并不适宜,难题很多,叶在增回忆说:
“首先是粮食问题,几千人吃饭是件大亊。九江沦陷后,庐山成为孤山,所有通路遭敌人严密封锁,山上又没有田地可以生产。感谢山下周围的人民群众,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利用夜晚和地形熟悉的有利条件,把粮食和必需品偷运上山。所以我们在山上战斗二百多天,始终没有缺过粮食,使防守能坚持下去。从这里使我深深体会到战争必须依靠人民群众的深刻涵义,体会到全民抗战的力量。”
第二,山上有很多外国侨民,一旦打起仗来,这些人是很大麻烦。叶在增说:
“我们上山时,山上住有一百多名外侨,英美德法苏联各国部有,他们大半是上山避暑。因为战争爆发,交通隔阻而留在山上。他们大部集中居住在九十四号即仙岩饭店,还有一家美国人开的商店,叫都约翰洋行,老板都约翰在这次战争中,倒发了一笔横财。因为他集中历年积压滞销的货品,都销售一空,而且卖了好价钱。这批外侨,后经我指挥部同敌军协商,在一九三九年元旦那一天,双方在莲花洞一线,各让出岗哨让他们下山到九江,由日方安排送他们回国。”
按:仙岩饭店今天还在,但经过外立面的重新装修,已经面目全非,尤感“土”不堪言。
第三是人员疏散问题,刘操回忆说:“1938年7、8月间,杨遇春奉到疏散庐山居民的命令时,就责令庐山管理局、丨警丨察局、政工队负责强追疏散工作,由庐山丨警丨察局负主要责任,必要时再由保安第三团和第十一团派兵协助押解出境。”
据刘回忆,某日,刘汉东向杨报告说“绝大多数人不肯下山”。
这时,刘操建议说:“藉此机会逮捕几个有钱无势的居民,以汉奸嫌疑的罪名罚他一笔款子,然后交保释放、驱逐下山。”
杨听后,令刘汉东依计而行,这件事很快就解决了。
第四、也是最大的问题,是给养接济不上,叶在增回忆说:
“庐山本为风景游览区,解放前,是供达官贵人、中外巨贾们避暑取乐的场所,因此消费品较多。山上除部队有两三千人外,居民也不太多,所以一些生活必需品,并不显得紧张,但到后来,坐吃山空,货源不(补)给问题,逐渐严重起来。军饷每月可以由后方送来,但经常饷发到手,都买不到东西,特别是副食品缺乏,不得不几乎天天吃马铃著和榨菜,香烟买不到,不少士兵熬瘾不过,卷柳叶当烟抽。”
坚持到最后,庐山的流通领域都出了问题,商业运转不起来了。刘操回忆说:
“1939年春,庐山管理局局长甘豫立、丨警丨察局长刘汉东向杨遇春报告市面奇缺辅币的情形,说有很多商民苦于无法找零,不能营业,请求设法解决。并建议:‘由指挥部(即办公处)就地印发一部分辅币,以利交易周转,市面流通。’杨遇春知道印发钞票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便欣然采纳,叫甘豫立负责,觅找刻版人员帮印钞票的纸张,一次印了一角、五角和一元的辅币共2000元,由办公处明令庐山商民用5元和l0元的钞票兑换自己印的辅币。”
叶在增在回忆中,也证实了这一点,他说:“辅币缺乏,无法找零,指挥部曾自印一批辅币券流通使用,后来随着队伍的撤退,这笔账也不了了之。”
按:虽然当年曾在庐山并肩作战,但在刘操与叶在增的笔下,却表现出迥然不同的感情色彩,这是因为,刘提供的资料,是写于一九六零年代的交代材料,叶的资料则是许多年以后正式出版的回忆录,显示不同的时代感非常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