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军统(610)
说到这里,我们回到李果湛和他的武汉区。
李上任之时,正值临澧特训班的100名学员在武汉“实习”,为加强掩护,经戴笠同意,李从中挑了一位女学员成新廉作为“工作太太”,后二人弄假成真结为夫妻。沈醉在回忆中曾经提及:
“当时决定派往日寇占领区去工作的大特务,戴笠除叫他们去临时讲几天课外,还允许他们在这个班的女学生当中去选择自己看中了的‘工作太太’。例如派往武汉去任区长的李果湛便选中了一个湖南籍女生成××当他的‘工作太太’。还有派往上海负责,以后投敌当了伪杭州市市长的傅胜兰,也是在这个班中带了一个‘工作太太’去的。”
沈醉所说的“湖南籍女生成××”即成新廉。
成新廉,1914年生,湖南长沙人。
李甲孚也是被派到武汉“实习”的学员之一,与成新廉很熟,他回忆说:
“李果谌在临训班当过游击术教官,曾在班和我个别谈话一次,武汉撤退时,他留在那里潜伏做武汉区长,女同学成新廉做他的工作太太,不久弄假成真,二人就同丨居丨并结婚了。李果谌后来被日人发觉,把他逮捕后,成新廉并在被捕时殉职,她是临训班调到武汉六名女同学中唯一殉职的。她长得很美,颇有艺术天才,知道我生年肖虎,曾送我一张小纸绘的老虎像。”
与军统的北平区、上海区一样,武汉区也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机构,除区长李果湛、副区长兼书记唐新以外,还有一位副区长宋岳,加上会计、译电、交通、直属通讯员等等,仅“区部”就有32人,几乎成为一个官僚机构了。乔家才说:
“区部设在法租界首善里四号,一栋三层楼洋房。除李果谌和掩护家眷成新廉和内勤人员外,待命的临训班女生杨文蕙等多人也住在一起,成了一个大家庭,热闹非凡,简直不像一个秘密组织。”
武汉区还有一辆汽车,原为做行动工作时使用,乔家才说:“实际上,武汉沦陷后,根本没有汽车行驶。因为有汽车,所以也派了一名司机姜连文。”
此外,武汉区还有单独的电讯总台,一共9个人,负责人即军统著名的“电讯夫妇”——电台督察叶文昭,书记则是他的太太姜毅英。
武汉区下设的“业务部门”就更多了,仅武汉三镇就有6个情报组,其中汉一组负责人由副区长宋岳兼任;汉二组组长则是一位加入“团体”不久的年轻人,叫做邓葆光;汉二组的电台负责人,是军统另一位“著名”报务员张亚民。
值得重点说说的,是武汉区的“法租界特别组”,这个组是戴笠直接策划成立的,负责人即原“中苏技术研究所”所属汉口组组长谷兆芬。
乔家才说:“法租界法国人愿意同我们合作,巡捕厅长蒲鲁思指派副厅长紫珊及翻译官尉迟巨卿负责,许成立一特别组,每月经费五千元,武汉区派谷兆芬联系。尉迟巨卿系会人物,在法租界颇有势力,若为敌用,则对我们工作威胁很大。”
按:乔家才所说的“蒲鲁思”通译为“蒲鲁苏”,“紫珊”则更多地被叫做“马守年”,二人均系法国人,时任汉口法租界巡捕房正、副巡长(亦称厅长),实际上即法租界区域的丨警丨察局长。
尉迟巨卿实际上叫“尉迟钜卿”,对于他的情况,曾任汪伪武汉地区负责人的张孟青非常熟悉,他说:
“尉迟钜卿,系南京人,早年毕业于上海中法学校,一九二零年来汉,在法租界巡捕厅充当中法语文翻译,善献媚逢迎,深得巡捕厅厅长蒲鲁苏和副厅长马首年的信任,成为法帝在汉口的忠实奴才。尉迟拒卿对外自称是巡捕厅的华籍督察长,又加入‘洪门’中的太华山,由山主杨庆山授予‘心腹大爷’的称号。”
在汉口,尉迟是一个类似于上海的黄金荣式的人物,张孟青说:
“尉迟钜卿平日凭借权势,到处敲诈勒素,凡在法租界开设的旅馆、舞厅、ji院、戏院、烟馆,每月都要向他‘进贡’,称之为保险费:对烟土商贩公开包庇,从中渔利,不数年聚敛累累,买土地,造大楼,拥有妻妾四个,先后独资开设汉口球场(后为金门舞厅和皇宫舞厅)、钜源盐号、钜源俱乐部和星光球场等,一跃成为地富恶霸。”
尉迟的情况,引起了戴笠的注意,觉得可以为己所用,张孟青说:
“一九三八年,军统车住重庆前,戴笠为利用尉迟钜卿在汉口法租界的特殊势力,曾带上军统骨干刘澄宇、陈则民亲自拜会尉迟,动员他参加军统,又在万国旅社开会,经戴笠决定,在法租界成立特别组,由陈则民,尉迟钜卿分任正副组长,主要任务是在汉口沦陷后,掩护军统在汉的潜伏活动和潜伏特务的安全。军统撤走时,陈则民也随之撤走,这个组即由尉迟钜卿完全掌握,军统尚交给他六万元现款和一台无线电两用收发报机。”
此后,经尉迟钜卿援引,法租界巡捕厅探目冷光欣、刘少卿、汪应云等人先后加入了法租界特别组。
此外,“法特组”还运用了一个法国商人,叫做毕格亚。张孟青说:
“有个法国流氓,名叫毕格亚的(picc),抗战前早来汉口,凭借法租界的特种关系,在江边开设一家法商比格洋行,进行各种买卖,获取高额利润。蒋帮撒来武汉时,毕格亚与军统搭上了关系,并参加了军统组织,比格洋行就成了军统密藏无线电器村的仓库。”
前述鲍志鸿回忆,他曾经托武汉区购买无线器材,即由毕格亚协助办理。
除上述情报机构,武汉区还有一个“反间组”,并在武昌和汉口,各设有一个行动大队。另外还有“直属工作员”41人、“待命人员”43人,掩护商店34处,这样全部人员达到300多人。
对此,乔家才评价说:
“这样一个庞大的机构,那里像一个敌后组织?敌后组织需要精简,需要绝对隔离的复式布置,因为布置敌区工作,应当作最坏的打算,一个组织被敌人破坏,还有另外一个组织存在,继续工作,丝毫不受影响,才算安全。所以武汉区的设置,事先就欠周详的考虑,失败是必然的。”
对此,张孟青说:“(汉口)沦陷初期,法租界尚有一段时期的行政上自主权;但到了一九三九年,汉口日军宪兵队派遣一批特髙宪兵进入租界,日军就可会同法租界巡捕厅随时逮捕人和蒋帮潜伏的特务。汪特进入租界后,就把侦破的重点放在蒋帮潜伏的特务上。”
1939年12月,即武汉沦陷之后仅一年多,李果湛暴露了。
乔家才说:“李果谌度量恢宏,仪表不凡;待人宽厚,和蔼可亲。唯一缺点,对事大而化之,不够精细,不注意微小地方。武汉区组织庞大,已经不合敌后工作的原则,潜伏下危机。又因为区部吃饭的人太多,厨子忙不过来,司机姜连文实际上并不开汽车,无事可做,于是李果谌要他帮忙厨房工作。”
事情就坏在姜连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