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军统(606)
最先注意到战场谍报问题的,正是戴笠,乔家才说:“八一三淞沪战争开始,戴先生在上海组织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协助军队同敌人作战,他就感觉到我们的部队,谍报业务太差,吃亏很大。他为补救战场上的缺点,赶紧把喻耀离领导的招商局护航总队的四百多人,改编为京沪警备总司令部的巡察大队,除了由巡察大队部控制一个分队,其余分成一百个小组,每组三个人。”
据喻耀离回忆,当时,戴笠交给他的任务一共有八项:
侦捕汉奸;协助宪兵维持地方秩序;保护电话畅通、桥梁安全;救护被敌机炸伤军民;防空监视;调查各军师军风纪;向导新来部队进入阵地;劝导民众疏散。
巡察大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喻耀离说:“工作虽然困难,但成效极大,在此两个月工作期间,捕获汉奸嫌疑犯七十余名,日谍二名,救护被炸或前方退下之伤病军民三百余人,各线电话极少中断,尤其委员长对前方通话专线从未遭破坏。”
沪战失利之后,部队被打散,张发奎身边只剩下三个人,又没有电话和电台,遂令喻耀离为他传送命令,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喻将给桂永清、胡宗南、王耀武的三件成功送达。
喻耀离所承担的任务,实际上就是谍参业务的部分内容。沪战之后,戴笠下决心,要在临训班中设立参谋组,开展谍参训练。沈醉说:
“(临训班)第二大队也辖三个中队,大队长杨清植,副大队长王百刚,大队指导员贺元,副官沈志雄。第四中队队长金树云,政治指导员许文渊,这个队专门学习军事谍报参谋业务,又称为谍参队。”
谍参组的负责人,戴笠就看中了吴玉良,专门请他到自己的寓所汉口巴黎街八号吃饭,当面请他加入军统,任临训班参谋组组长,负责训练谍报参谋人员。
吴玉良与戴笠虽是同期同学,却并不熟悉,对军统工作更是生疏,于是他说:
“我对特务工作是门外汉,一点也不懂。你教我去主持训练工作,我不敢推辞。但是我自己没有受过这种训练,如何能够去训练别人呢?恐怕不能达成任务,辜负戴先生的期望。”
戴听了说:“不要紧!关于特种技术,自有专家负责训练,你只要把黄埔精神贯注到学生们身上就好了。”
吴不能再推,于是说:“既然这样,我只好服从命令了。做好做坏,我不敢预料,只有鞠躬尽瘁,来报答戴先生知遇了,在赴临澧之前,希望戴先生有所指示,俾便遵行。”
戴听了,拿笔写了三句话交给吴:
“情感的结纳,理智的运用,纪律的维系。玉良兄惠存,弟笠手书二十七年九月七日”
从此,吴玉良就成为军统的一名教官,乔家才说:
“临澧特警班的参谋组长,职位并不高,施展的范围也很小。但是吴玉良并没有计较这些,他本着训练谍报参谋远大的计划,向前迈进。他想仿照德国,来建立谍报参谋系统,以他所训练的学生,派往各指挥单位,从事工作,以达成戴先生的企望。”
谍报参谋中队的培训,比其他学员开始得晚,因此,到1938年底临训班毕业典礼的时候,这个中队才刚刚入学不久,遂跟着吴玉良一起去黔阳继续受训。在这些人当中,就包括后来曾在北平“刺杀天皇特使”的麻克敌等人。
关于他们这批人的来历,当时也在北平站的侯化均在回忆中是这样说的:
“台儿庄会战后,国民党政府将张(砚田)部番号取消,补充到孙连仲的26路军。26军原属西北军系统,我们属于东北军系统,很多人担心过去后受排挤,不愿去。这时戴笠找到张砚田,让他从部下选出几十名有作为的年轻军官,交戴笠培训。张为戴笠选了36人.经筛选留下28人,我也在其中。”
“训练地点初在汉口,后因日军南侵,武汉告急,遂将我们并入湖南临澧中央警校第一期同训,班主任是戴笠,副主任于伯醒(指余乐醒)。1938年底毕业后,我们这28人或被选入国民党军委会开的谍报参谋班第一期,或被选入特警复训班受训,地点则迁至湖南黔阳。”
侯的回忆,正好与沈醉的说法“对榫”:
“当时第一期学生的训练还没有到一年,而第二期的招生已在开始,并且有些地方保送的学生已有几十名到达临澧,暂在临时成立的新生队中作为旁听。所以有些特务学生是临训班入学,而到黔训班才毕业的。第四队谍参队也是到黔阳才毕业的。军统虽把他们列为第二期黔训毕业生,可是他们自己总说自己是临训班的。”
从沈的回忆看,侯化均、麻克敌他们,就是第一期入学,到黔阳第二期才毕业的那批人,其中麻克敌、邱国丰、周良辅和杜玉州四人都是谍参中队的,并于毕业后被派回北平工作。
毕业典礼之后,戴笠看了一场临训班学员的“同乐晚会”,尽兴而归。次日,戴又给吴玉良写了三句话:“待人以诚,处事以公,责己尚严”,并勉励他做好工作,二人即分手,吴玉良接替余乐醒安排学员分发并准备搬迁,戴笠则回长沙军统局办事处。
没想到,戴笠在长沙耽搁几天,还出了“故事”了,不但遭遇轰炸,还差点牵连进一场是非!
——11月12日,长沙莫名其妙地烧起一把大火,由于12日的电报代日韵目为“文”,着火的时间是12日深夜、接近13日的凌晨,因此,后世称这把火为“文夕大火”。
据费云文说,事前,戴笠即风闻长沙准备实施“焦土抗战”,他觉得此举不妥,曾“加以劝阻,并建议破坏应有限的选择军事设施目标”并“急电蒋委员长报告”,不料电报刚刚发出,大火即起,终至不可收拾。
当晚,戴笠还在长沙会见了一批待分发的临训班学员,他们的负责人就是刘原深,他回忆说:
“我是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二日长沙大火的当晚,在宝南街岳云中学,奉戴先生召见,并作了长约半小时的个别谈话,当面指派由我负责领队,带同十七位同学到上海参加工作的。”
会后,戴又亲自送他们上火车,这时大火已经烧起来了,刘回忆说:
“长沙大火之夜,我奉派带领十七位同期同学赴沪参加工作,戴先生还亲自送我们到火车站。那时间长沙市内已经放起火来,‘通’地一声便冒起一个火头,却听‘通、通’之声不绝于耳,不多久整个长沙市的火头合了龙,大火遂即蔓延开来。广集在车站准备逃难的人,人山人海,表情惊愕,都莫名其妙,戴先生也不断地回头去看。他面色沉重,一句话都不说,我也不明白这放火的行动,他事前晓得不晓得。”
刘原深说:“这时候车站两面的房子也燃烧起来,两面的火苗慢慢连起来形成一个火弩窿。火车是非开走不可了。临上车,他又特别叮嘱我,要我细心照应同学,并努力工作。在火光闪烁中我凝视着他的脸,他表情严肃而亲切。”
最后,戴亲切而又严厉地对刘说:“你到上海工作,预期三年,如果表现良好,到时候我会调你回来,否则的话,你永远不要来见我!”
戴笠的话,刘原深铭刻在心,而他在上海的工作,也确实没有辜负戴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