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军统(587)
在抗战初期,“国军”也曾大张旗鼓地搞过敌后“游击战”,说起来,这还是受了中共的启发。时任副参谋总长的白崇禧回忆说:
“民国二十七年,国府迁都武汉,曾召开军事会议,研讨对敌战法,于战略上国军采取消耗持久战,于战术上,我曾于大会中提议——应采游击战与正规战配合,加强敌后游击,扩大面的占领,争取沦陷区民众,扰袭敌人,使敌局促于点线之占领。同时,打击伪组织,由军事战发展为政治战、经济战,再逐渐变为全面战、总体战,以收‘积小胜为大胜,以空间换取时间之效’。当时,蒙委员长采纳,通令各战区加强游击战。”
会上,曾有人对此提出疑问,说:“国军未演习游击战,此议是否可行?尚需考虑。”
白听了说:“以打游击起家之中共,亦为中国人,中共可以打游击,国军当亦能打游击。”
白回忆说:“迨民国二十八年,改订战斗序列,遂设立冀察、鲁苏两游击战区,将正规军开至敌后游击,且规定各战区应以三分之一兵力,于本战区内担任游击任务,化敌后方为前方。”
抗战初期,在黄河流域的游击区,从西到东,依次是山西的阎锡山、河北的鹿钟麟和山东的沈鸿烈、于学忠。其中,鹿钟麟,沈鸿烈素有“游击主席”之称。
长江流域,主要有三个重点游击区,一是江北淮阴一带,以江苏省政府主席韩德勤为首;二是第五战区的大别山一带,以安徽省政府主席、桂系的廖磊为首;再就是顾祝同的第三战区,主要集中在苏、皖、浙三省交界之地。
在第三战区的游击部队中,忠救军是重要组成部分,战斗力也最强(只有他们坚持到了抗战胜利,其他几个区域的“游击队”,要么覆灭,要么成建制地成为伪军),不过那是后来的事情,在抗战初期,这支所谓“部队”还很弱。
在《沙家浜》中,“胡传魁”曾说:“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还确实就是这个时期忠救军的真实写照。乔家才说:
“我们的忠义救国军的前身是苏浙行动委员会的别动队,组成分子,有帮会分子,有爱国青年和爱国劳工,部队既没有经过严格训练,干部的军事素养也多不够水平。杨蔚担任指挥官以后,首先建立起参谋业务,整饬军风纪,使忠义救国军正规化。”
乔说:“在敌后建立游击根据地,从事游击战争,不是单纯的军事作战,而是情报战、心理战、经济战和突击战多方面的综合作战。因此,必须做好民众工作,要把军民打成一片,使每一个老百姓都成为战斗员。要加强经济控制,提高政治效率,党政军必须团结为一体,一切为了对敌人作战。更要建立灵活的情报网,做好策反伪军的工作,使伪军能为我所用,这样,才能使敌人无懈可击,游击部队才能够生存。”
在这个问题上,乔家才说到了游击战的关键,即藏兵于民,军民一体,才有战斗力,对此,白崇禧其实也看到了,他曾回忆说:
“又有人认为打游击乃保存实力之做法,殊不知于敌后游击,任务极为艰巨,因补给困难,且多半以寡抵众,以弱抵强,故必须官兵加倍淬励奋发,机警勇敢,绝非保存实力者所能胜任。游击战不打无把握之仗,此与孙子所云:‘合于利者动。’唐太宗所云:‘见利速进,不利速退。’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崇禧说得是不错,不过,这套游击战法,“国军”说说行,但真打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所谓“游击”,本就是打不过别人的一种“击”法,重点不在于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而是小股袭扰,乘你不注意捅你一下子,扒你一段铁路,烧你两个粮仓,等你来清剿,这些人早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本就是当地农民),弄得你心神不定。
但“国军”的所谓“游击战”却走了味,直接把正规军拉到敌后,失掉了机动灵活不说,因人地生疏,处处格格不入,与大兵团作战何异?
忠救军就不一样了,他们本就起自民间,恰与这套游击要诀暗合。乔家才说:
“他召开澄锡虞三县党政军联席会议,奠定了党政军合作的基础。他印发忠告日本广野师团长书,实施心战,瓦解敌人和汉奸的军心士气。他建立了严密的情报网,传递哨,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立刻知道。所以,日军大股出动,每次都扑个空;小股出动,立刻遭受痛击,弄得毫无办法。”
据那边的“杨蔚传略”称,1939年,杨率部“与日伪军交战百余次,牵制日军一个师团”。
正当杨蔚在敌后干得风生水起之际,忠救军总部发生了重大人事变化,总指挥俞作柏被免职,接任的是周伟龙。
如前所述,1938年11月底,上海区区长兼忠救军上海办事处主任周伟龙被公共租界捕房拘捕,经戴笠商请宋子文出面,通过外交途径,费了很大的劲,终于将他营救出来。
自然,上海是待不下去了,回到重庆,戴笠令周任军统局书记长(实际上是代理主任秘书)。
这个任命很不寻常,忠救军干部戈士德说:
“特务处时代起即采书记制,一级首长对上对外行文无权判行,而书记可以代行,所以书记长职位权力均甚重要,自二十三年起,书记长均任用调查课并过来的人,如李果谌、张毅夫、吴赓恕,这是戴笠的领导艺术,‘钱要给人家花’、‘糖要给人家吃’,二十三年接收调查课,那是以小吃大,调查课的人员经费比特务处大两倍,一直到戴笠殉难,双方人员不分畛域,泯除界限,不要说什么摩擦了。”
正是出于这个道理,自1934年“处课合并”以后,特务处书记长一职,就成了原调查课人员的“禁脔”。后李果湛、张毅夫相继外派,在刘培初的推荐下,戴笠将书记长交给了梁干乔,他也是特务处的最后一任书记长。
到了军统时代,戴笠当副局长,将“书记长”一职改称为“主任秘书”,让郑介民当,从此军统就没有“书记长”这个设置了,但在许多军统老人的回忆中,对于“主任秘书”这个职位仍习惯称之为“书记长”。
因郑介民不常到岗,戴笠特地将张毅夫从西安调回来,做代理主任秘书;后张再度回任西北区,这个位置空缺了一段时间;直到周伟龙从上海回来,继任代理主任秘书(即戈士德所说的“书记长”),在名义上,成为军统的“三把手”。
然而,对于戴笠的这个安排,周伟龙并不买账。
——就在周任书记长不久,1939年3月,在河内“刺汪”失机的陈恭澍也回到重庆局本部,向毛人凤报到,据他回忆:
“经兆槐兄指点,我去‘小巷子’局本部报了到,并会见了‘小巷子’的实际负责人毛人凤先生。那时候他的名义,虽然只是‘书记’,或者是‘秘书’,可是什么事都管,也可以说是代表戴先生处理一切公务。”
陈还补充说:“毛人凤先生之上,原有一位‘书记长’周伟龙先生,此刻已经呕气不上班了。”
此后不久,陈恭澍被任命为军统局“代理第三处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