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军统(583)

1939年夏，张我佛来到腊戍，并根据方砚农的指点，对设备进行了改进。乔家才说：

“他检查通讯情形，发现自家的无线电机，不适用于炎热的缅甸。自制电机的最短波长是三十六米，而南洋因为天气太热，只能用二十八米。于是，张找佛把原电机的线圈去了一圈，电容器去了一片，再来通报，畅通无阻。”

此次，戴笠亲自来到腊戍，第一个召见的就是张我佛。乔家才说：

“二十九年(一九四零)春天，戴先生携带了十部自制的小型无线电机，偕同毛宗亮到达缅甸的腊戍，布置全缅甸的秘密工作。十部电台交给张我佛保管，派他为全缅甸的电台督察，负责布建电台，为使将来缅甸工作顺利进行，必须完成全缅通讯网。仰光和腊戍，已建有电台，现在着手增建八莫、密支那、曼德勒（瓦城）及仰光近郊三座预备台，除已建和待建的九部电台，还余下三部电机，作为备份。”

由于张我佛的出色表现，戴笠发给他500盾的“特别奖金”（在当时约价值一条半黄金）。乔家才颂扬说：

“戴先生花钱就是这样大方，张我佛不能不加倍努力，以后在缅甸的成绩非常优越，建立大功。”

此次腊戍之行，戴笠专门叮嘱手下做一件事，令人大感莫测高深。唐新说：

“他到缅甸视察时，他的部属，都知道他第一件事，是视察工作布置。其次，是视察交通运输情况。没有料到他突然之间，指示负责单位，运用缅商‘孔雀公司’总经理张嘉顺关系，向缅甸交通部门，请领商用车辆牌照一千份，并指明不惜重资，定要如数办到。”

唐新特地说明：“事实上，当时并无商车，需要牌照。且内运货品，已有军车可用，缅甸方面，并未禁止我军车通行，所以他的部属，都大惑不解。但，这是命令，亦无人敢询问，只好照办。”

用费云文的话说，这是一件“又很费钱又很费事的事”，承办这件事的，就是张我佛，乔家才说：

“张我佛在腊戍的公开身份是西南运输公司腊戍公司报关股职员，向缅甸海关和公路局去洽领。但是按照缅甸的规定：领牌照必须持有海关发给的车辆入口单、引擎号码、车辆吨位等凭证，才能请领。因为张我佛件件欠缺，当然领不到牌照。领不到不成，最后由仰光的陈质平和海关交涉，将美国由海路运到的卡车引擎，原箱提出一部份，抄下号码交海关登记，然后请公路局发给牌照一千张。这一千张牌照全部交给腊戍孔雀运输公司，张嘉顺总经理拿到这一千张编号ra××××的空头牌照，也不知道戴先生玩什么花样！好在不用他拿钱，潘其武业已照付，只好收下，妥为保存。”

乔家才回忆说：“当时在腊戍的同志，没有一个人不感到奇怪的。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这许多卡车，干么要领这么多的牌照呢？但是，戴先生的命令一向不打折扣，只好遵照他的指示去做。”

1940年7月16日，英国与日本签订“封锁滇缅公路协定”，在腊戍海关加派一个营的兵力，加建拦栅岗亭，添架电话专线，如临大敌。18日，英方正式宣布封锁滇缅公路，规定凡属武器弹药、机件油料等军事物资，一概不准再北运中国。

至此，戴笠的锦囊妙计终于发挥了功效，费云文说：

“戴先生早已获得有关此事的情报，先即于十五日下令潘其武，去找孔雀运输公司的总经理张嘉顺，取回已保存三个月的一千张卡车牌照，交给娄剑如，给整装待发的运输军用物资大卡车队，换装应用；并以孔雀行商车名义报关，由股长余莫舟押运，顺利过关北运，进入云南畹町再将此照换下，运回运用。如此循环行驶未生枝节，因为潜伏的日谍被清除了，敌军不明内情，无从抗议。”

费云文所说的“潜伏的日谍”，是指不久前，被娄剑如抓的两个日本“和尚”。

缅甸是个尊崇佛教的国家，乔家才说：“缅甸的成年男子，必须进寺庙当和尚，至少七天。有钱人送子弟当和尚，非常隆重，要张灯结彩，大宴亲朋，列队相送。和尚在缅甸的地位很高，和尚犯法须先经过寺庙长老处理，搋去僧衣，取消和尚身份，才能交法院依法处理。”

这年夏天，娄得到情报，腊戍出现了两个可疑的日本和尚。乔家才说：

“……日本和尚的打扮又和缅甸的和尚不一样，怪模怪样，一看就可以认出。他们左手拿着一面大皮鼓，右手拿着鼓槌，鼓声咚咚，三步一鞠躬，九步一大拜。因为缅甸是佛教国家，所以这两个日本间谍，假装成和尚通行无阻，很顺利地到达腊戍，经常在西南运输公司仓库附近徘徊不去，夜里就睡在仓库的檐下。这两个笨鳖，显然是在侦察我们的运鍮情形。”

娄剑如心想:”缅甸是尊敬和尚的国家，现在日本间谍成了和尚，如果对付他，一定会引起缅甸人的反感，众怒难犯，不是开玩笑的。你日本人会当和尚，我中国人照样也会干。”

于是娄剑如在手下中挑了两个年轻人，隆重的送他们进庙“出家”，乔家才说：

“二十九年夏初，腊戍西南运输公司警卫稽查组组长娄剑如送组里的两位年轻同志去当和尚，他以家长身份，遵照当地的习俗大摆筵席，邀请当地缅甸人、摆夷、运输公司的眷属，非常隆重。这一举动，赢得缅甸人的敬重，庙里的长老因为剃度两位中国弟子，感到非常光彩。”

当时，西南连输处的同事都感到很奇怪，“中国人为什么要学缅甸人，送自己的同事去当和尚呢？娄组长真有些莫明其妙。”

乔家才说：“这两位临澧训练班毕业的同学，剃成光头，身披袈裟，当了和尚，每天早晨，沿门托钵，过午就不能再吃饭，每天下午饿得不亦乐乎。当和尚的第三天，他们两人在西南运输公司仓库区遇见两个日本和尚，一言不合，就打起架来。附近的居民都同情他们，帮他们把两个日本和尚扭到庙里，送给长老评理。他们一口咬定日本和尚偷窃西南运输公司仓库里的东西。本来长老们都偏向他们的弟子，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于是搜查这两个日本尚身上，搜出许多和尚身上不应该携带的东西。有西南运输公司仓库位置图、出入货物数量登记、汽车大队的数量、飞机场的位置、和许多图片，显然这两个日本和尚是假冒的，本来面目是日本间谍。长老搋去他们的袈裟，送到腊戍丨警丨察局，解往仰光。”

经审查：“原来那两个日本和尚是日本特务机关派出来的间谍，由泰国边境进入缅甸，冒充和尚，以礼佛为名，先到仰光参拜金塔寺后，再到各地旅行，目的就在调查我们在腊戍的运输情形，因为滇缅路成了我们抗战唯一的对外交通路线。”

乔家才说：“英国人虽然封锁了滇缅路，因为戴先生在半年以前就有准备，领到一千张货运大卡车牌照，就用这一千张车照，不停地运输我们要运的物资，一天都没有停止。所以滇缅路虽然表面上封锁了，实际并没有阻止我们的运输工作。孔雀公司张嘉顺总经理和腊戍的同志们到这时候才了解戴先生是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