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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580)

“拿下”唐海安,张炎元继续往西南运输处安插军统的人,这时广州已经沦陷,总处迁往昆明。慕予回忆说:

“总处完全撤退到昆明大渌水河后,召集了分支处长会议,决定裁并湘、桂两省分支处,充实越南,缅甸和滇缅路的运输机构,和裁撤总处铁路运输组和航运组,所有被裁撤的人员统被安插在滇缅路。调整的结果,军统抢得了一个国外分处,张炎元又向军统搬调大批人马来占领新开各处的监查科。”

按:慕予说的“军统抢得了一个国外分处”,即指仰光分处。

这时,又一个好机会来到张炎元面前,费云文说:“广州沦陷后,总处迁昆明,而以滇缅公路与滇越铁路为主要运输路线。为了加强运输卡车的工作绩效和提高司机人员的素质,办了一所司机人员训练所,由宋自兼所长,张炎元兼任敎育长,曾施训司机三千人。”

——这批驾驶员,大部都是侨领陈嘉庚招募的华侨司机及技工(2000人),陈同时还代表华侨捐献卡车2000辆,大大充实了西南运输处的实力。慕予说:

“张炎元趁机签准宋子良在昆明成立司机训练班,把从国外回来的二千名司机和技工,和在沅陵、贵阳及重庆三处招考的髙小毕业生,合共三千五百人,集中在一起受训,对他们进行军事和奴化教育,时间为三个月至半年。并改大队为运输单位(每大队管辖三个中队,一百五十辆车)。他调来一批曾在成都军分校毕业,且经军统息烽训练班训练过的学生,分任各大队的大队长、大队附。”

这样一来,运输业务完全被张炎元控制,吴琢之的所谓“公路运输组”,只能管修车了,慕予说:

“吴琢之对张炎元,也只好唯命是听了。‘斩狗教了猴’,龚学遂对张炎元也事事请敎,但龚所领导的工程师,仍被张手下的各分支处的监查科整得很厉害。”

对于张炎元搞的这一套,陈嘉庚很不满,1940年夏,陈回国视察,看过“司机人员训练所”之后,曾向宋子良明确提出:

“司机训练所,首要注意驾驶和修理的学科,军事训练只是次要问题。枪法、打靶及射击一类的专门军人训练,固无必要;爆破,防范异党分子活动等等特务训练,更与司机业务无关。”

宋子良以西南运输处主任身份兼任司机训练所所长,对于陈的质询,他采取了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处理方式,慕予说:

“作为主任的宋子良根据陈先生的意见,着实训斥了作为所长的宋子良,‘切切注意,毋得有违’等语。但作为所长的宋子良却大做文章,把陈先生的意见痛快驳斥一番,认为陈嘉庚先生破坏了‘抗战第一’,‘胜利第一’和‘军事第一’的口号,最后有‘所令各节,未便遵办’等等,大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势。这时,总处刚巧又奉到军委会训令,要遵照陈先生的意见,着实改善司机训练所的训练,坐在主任办公室的宋子良,看了所长宋子良的顶撞上司的公事,拍台打凳,大骂‘岂有此理’,之后,他就到司机训练所去。但一坐到所长办公室,却又掉转枪头,对总处转来的军委会训令,又骂‘姑息养奸’和‘养痈贻患’。这样两头转,两头骂;转过了,骂过了,也就算了。”

其实,宋子良是聪明人,因他自问奈何不了张炎元,又要糊弄陈嘉庚,不得不如是耳。

1940年春,西南运输处出了一件大事,地处遮放的一个周转仓库起火爆炸,大批军用物资被烧毁。

——广州口岸失去之后,中国所能倚仗的只有滇越铁路运输和滇缅公路运输,分别接运越南海防和缅甸仰光两个港口的物资,此后,法越政府在日本压力下宣布停止中国一切过境运输,这样,中国就只剩下滇缅公路运输这一条独木桥了。

所谓滇缅公路运输,即指物资到达缅甸仰光之后,从仰光运抵云南昆明。于是,西南运输处在昆明黑林埔设滇缅公路运输局,并在毗邻缅甸的芒市和遮放两个镇(属潞西县)各设立了一个周转站及库房,缅方负责将物资从仰光经腊戍运到芒市和遮放,西南运输处再继续送到昆明。

因仰光港口吞吐量很大,而从腊戍公路至遮放的道路又比较好,因此大量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往芒市和遮放两地。其时,正值日军进犯广西,西南运输处的运力几乎全被调往柳州,结果积压的物资越来越多,终于出了大事情。慕予说:

“40年春末,西南运输处芒市临时仓库失火,烧掉了三千多吨物资;其中有汽油、布匹、沥青、黄丨炸丨药,及华侨捐赠的药品,都是经过千辛万苦,从缅甸运进来的。”

慕予的回忆不太准确,出事的地点是遮放周转库,着火时间是1940年4月12日夜间9时l5分左右,至次日凌晨渐熄。库存的5500多吨物资,除了1000多吨金属材料以外,全部付之一炬,此外还烧死40多名警卫及装卸工,这就是轰动一时的“遮放仓库爆炸案”。

慕予回忆说:“失火的原因,传说不一,但无论如何,警卫不力和稽查不严的警卫稽查组,及其附设在保山分处和畹町支处的监查科,总应负其咎。但宋子良对本案既不调查,也不审问,除惺惺作态向军委会自请处分外,仅把畹町支处长严寿祺,保山分处长冯建统撤职,把下关支处长沈景初革职留任。其实冯从沅陵分处调保山不久,沈在下关与芒市简直风马牛不相及,都是无辜的牺牲。这件案子由于宋子良自己出面,军委会不便发作,当下即批示‘宋子良无庸议处,关于保山分处长和下关畹町二支处长如拟办理’了案。”

事后,冯建统曾对人说起,他之所以被免职,“不是为了三千吨物资的损失,倒是为了早在长沙分处时与吴琢之有意见。”

慕予则认为:“宋子良之所以自己出头,则为了庇护张炎元,不则彻查起来,则上自警卫稽查组长张炎元,中至畹町支处和保山分处监查科长王功鎏等,下至押运员和稽查员,少不免有几个会被枪毙。宋子良就这样处理,实有不良居心!”

——冯建统和慕予的看法,都不太全面,对于“遮放仓库爆炸案”的处理,还真是另有内情。

遮放周转站和库房的负责人,是当年3月初才调过来的一位年轻人——宗之琥。

宗之琥,1914年生,江苏常熟人。

宗毕业于交通大学北平铁道管理学院,1937年7月26日,宗之琥在北平举行婚礼,准备迎娶他的大学同学赵丽德,结果日寇正好于当天进攻广安门,这就是“广安门事件”。宗之琥的儿子宗福先回忆说:

“不料婚礼刚刚开始,炮声响了:日本人炮轰广安门,进攻北平!宾客们四散逃离,没有人祝酒,也没有人闹房,父亲母亲在炮声中恐惧地度过了他们的新婚之夜。7月29日,北平沦陷,父亲母亲开始了漫长的逃亡之旅。”

1939年3月,宗之琥夫妇辗转来到昆明,因宗系专攻交通运输的高材生,遂经学长援引进入西南运输处。宗福先说:

“武汉、广州相继沦陷后,国外物资经香港、广州进入中国的渠道被切断,同时,云南抢建的滇缅公路却已基本打通,我父亲就此被调往昆明。其后他一直都在滇缅公路这条当时外援物资输入中国的大命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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