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军统(535)
为了加强“躲警报”的管理,乔家才采取了一些改进措施,他说:
“督察室上上下下一共有五个人,李修凯、朱克等三位同志和我以外,还有一位勤务兵同志。每天早上起来,我们的第一步工作,就是动员全室的人员,拿上干布,走进防空洞,把两排靠洞壁的凳子擦个干干净净。等到挂起红球,或是听见警报,立刻有一位同志走进防空洞,指挥放置公文箱,请他们多走几步路,把公文箱子扛到防空洞中间的叉道里,有秩序地放成两排。这样一来,防空洞的容量增加了,足可以容纳全部同志而有余,而且全部凳子既不湿,又不脏,可以供人乘坐,闭目养神。以前几位高级干部都是到财政部防空洞躲避,现在一闻紧急警报,毛人凤先生、徐业道先生、刘启瑞先生、徐人骥先生几位年岁比较大的人,先已走进防空洞的中间,坐在凳子上,其他的同志也都一个个走进自己的防空洞,不必再出去打游击了。”
不过,说到底,防空洞只是避难所,终归不能解决办公的问题,被蒋骂过一次之后,戴笠想了个“笨”办法,但非常有效。
重庆郊外的磁器口,有个叫“缫丝厂”的地方,军统的“重庆特训班”就设在这里,黄康永说:
“在缫丝厂附近有一个小煤矿,戴笠在这里建立了一个监狱,就是人所共知的渣滓洞监狱,在缫丝厂后面有一幢原四川军阀白驹的别墅,大家都叫白公馆,这里成了军统关押重要犯人的监狱,在西边楼上的正房内囚禁过叶挺将军。戴笠自己的住宅,也建筑在缫丝厂侧面杨家山上。”
按:白公馆看守所,在军统内部称为“中学”。
这块地方,戴笠觉得挺合适,于是决定将此地作为军统局“乡下办事处”,将“甲”室、刘启瑞的编制科以及各处室的文件档案全部移到这里,有一段时间,军统局本部曾全部迁至这里办公。黄康永说:
“缫丝厂离开重庆市区约有二十余里,每天用摩托车向城区联系,这样,军统局每天接受的各地情报,都可以得到及时处理,准时送给蒋介石审阅和批示。”
“乡下办事处”的负责人,就由刘启瑞兼任。乔家才回忆说:
“刘姥姥的身体的确不好,经常生病。他家住乡间缫丝厂的半山坡上,住的是一间非常简陋的竹排涂泥巴的平房,安之若素。缫丝厂有许多军统局的单位和事业,后来中美合作所和重庆训练班也设在乡下,就更形重要了。刘姥姥曾任缫丝厂办事处主任、重庆训练班副主任,大权在握,有许多便利。但他没有利用这个机会,把他的那间陋室加以修缮,他的操守,可见一斑。”
“刘姥姥”即指刘启瑞。意指他脾气好,跟大家都合得来。乔家才说:
“军统局的同志们都叫刘启瑞‘刘姥姥’而不名,他也乐于以刘姥姥自居,不以为杵。刘姥姥有一种和大家非常亲近的意味,没有官架子。也含有排难解纷,主持公道的双重意义,不只是年高德劭,好好先生而已。”
“参训班”四期学员张赣萍曾被抽调到刘启瑞手下编撰“四一”纪念特刊,他回忆说:
“刘先生原任某民营大报的主笔,个子瘦小,面白无须,一脚跛,有麻子数点。博学强记,下笔千言,倚马可待。但他的脾气却是火辣辣的。可是,他对我们几个从各训练班调去做助手工作的后生晚辈,却和蔼可亲,从未疾言厉色相向过;向他请教问题,无不耐心解答,一直到你心满意足为止。反而一班中、上级编辑人员见到他,会感到周身不自在。”
刘启瑞其人,多少有点“名士”派头,傲上而不欺下,乔家才说:“刘姥姥始终保持书生品格,看不惯的事情,邪恶不合理,总是口无遮拦,毫无顾忌地直言不隐,因此也得罪了一些人。有一部分人很不高兴他。”
“不高兴”刘启瑞的人当中,就包括毛人凤和潘其武。
“抬轿子”事件过后,毛人凤如愿以偿,代理了“主任秘书”,投桃报李,反过来又呈请以潘为“副主任秘书”。对此,大家都很不以为然,因毛的“主任秘书”本就是代理,再增加一个副职,不仅“叠床架屋”,且十分荒唐!
不料戴笠大笔一挥,批示同意,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大家对戴老板都不太满意。乔家才说:
“军统局的人事,一向由戴先生自己主持,别人很少干扰。就是主管人事部门,对人事签办意见,提出人选,戴先生也不一定会照准,经常否定,另外提出他认为最佳的人选。还有,军统局没有联名请求的习惯,因为联名多少带些聚众要挟的意味,这种恶风不应存在。”
不管怎么说,毛、潘二人想做的事做成了,对他们的作法,刘启瑞十分不满,乔家才回忆说:
“一天,刘姥姥和我闲聊,谈到毛人凤和刘培初吵闹的事。他对这一拥一签,潘其武做了副主任秘书很不服气。他认为这一拥一签,是革命精神的堕落,很为军统局惋惜。”
对此,乔家才认为:“如果确有设置副主任秘书的必要。按照资历,也应当是刘启瑞或徐业道。徐于二十三年(一九三四)由南昌行营调查科合并来的,资历也很高。现在毛为报答潘其武发起签名拥戴之功,舍弃刘徐,而签潘做副主任,不但刘启瑞心中不服气,很多人也有同感。所以这一拥一签,事情虽小,影响却很大。”
到第一届“四一大会”,戴笠指定刘启瑞为大会秘书,并负责编纂“四一纪念专刊”。
“大会”的总指挥,戴笠选中了特务总队总队长王兆槐。乔家才说:
“记得二十九年四月一日军统局成立八周年,要举行纪念大会,这是创举,没有成例。大会秘书刘启瑞、指挥王兆槐、总务郭斌,由他们三位负责筹备。会场在罗家湾广场,可以容纳两千多人,临时搭一座司令台,经过几天,已经搭好。”
特务总队即原特务处特务队,也是军统局在重庆的一个重要单位。沈醉回忆说:
“军统局的特务总队是由抗战前的特务队扩充改组起来的。特务队在抗战前都是便衣,抗战开始才改为武装部队。这些部队是戴笠分别向他的好友胡宗南、汤恩伯、唐生明等人要来的。一九三八年,唐生明任常德警备司令时,戴笠路过常德,一眼看上了唐的特务连,便连人带枪要走,带到重庆。这是我亲眼看见的事实。特务总队先后还用过军委会水陆交通统一检查处第二巡查总队、军委会特务第五团等名称,但军统内部却一直叫它作特务总队。”
沈醉说:“国民党的部队和军事机关的特务团等,一般说来是以担任警卫为主,而军统的这个特务团,却真正是搞特务活动的。它有三个武装大队和一个便衣中队。除一部分担任军统机关和戴笠、宋子文等公馆的警卫外,大部分是担任看守所、监狱中的看守,军统杀人也由这些人执行。囚禁在军统的一些中共人员如廖承志先生、叶挺将军等的看守,也是这个队的特务担任。看守张学良、杨虎城两将军的特务队,也是它分派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