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军统(515)
雅氏回忆说:“她们俩听完后相视发出疯狂的笑声,她们一定以为我疯了。然后问,我是否就是故事里所讲的那个‘朋友’。”
雅氏听了说:“不是,他是我的中文翻译。”
这时,两个外国女人先是惊奇:“中国人?”然后“恶狠狠”地骂道,“公狗!”
雅氏不解地问:“哪怕是港币二百元也不愿意吗?”
她们再次大骂:“公狗!”
“西洋镜”没看成还挨了一顿骂。雅氏回忆说:“我走出去,向期盼中的林撒了个谎。我成功地让他打消了那个念头。但是我的责任只是推迟了而已。我还是要面子的,尊敬的顾问必须证明自己是绝对可靠的。”
此后,雅氏途径安南海防,在这里帮林帆解决了“颜色”问题。他回忆说:
“在香港时,我在法国女人的事情上让林失望了。而这次,通过便衣特工,我请求海防警务处长的法国修甲师帮忙。出乎我的意料,她听了我的请求后,真的同意了。于是,林的好奇心总算得到了满足。在他的眼里,我的地位也崇高起来。毋庸置疑,我在中国是注定要成为一个伟人的。”
此后,经云南昆明,雅氏终于到达了他陌生的目的地——重庆。对于一个美国人来说,中国这座战时的首都可能确实是太荒凉、也太落后了,他回忆说:
“在小岛北面是嘉陵江和长江交汇处,两河围成了一个地势崎岖的三角地带,重庆市就建在这片土地上,鳞状的淤泥、竹造的小屋、低矮阴暗的石头房子零星散布在四周。眼前的这一派灰败景象真令人沮丧,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未来的一切,将是充满邪恶。”
雅氏说:“一条小舢板把我们载到一个峭壁脚下。上岸后,我们坐上滑竿,沿着峭壁,上了三百级台阶。台阶尽头处,是一条泥泞的街道,一辆汽车等着我们。车子顺着一条狭窄弯曲、布满黄包车的公路,穿过城市的西门,来到一幢四层的小公寓楼前。公寓坐落在重庆市的北界,可以俯瞰嘉陵江。”
这里是戴笠的公馆之一,临时拨给雅氏。当晚,他被招待吃了一顿冗长的招待晚宴,他回忆说:“晚饭上了无数道的菜,大部分的菜我都搞不懂是什么。这顿饭吃了数小时。吃饭过程中,我们举着盛着热腾腾黄酒的小酒杯相互敬酒,说着‘干杯’——即喝光的意思,把酒一口干掉,并互相亮出杯底。经过长时间一轮轮的敬酒,三个中国人的黄脸变成了红色。而我,也并不觉得很爽。”
最后,雅氏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问林帆:“这顿饭要吃多久?”
林说:“我们的贵客要吃多久就吃多久。”
雅氏又问:“那么,贵客想睡觉了。他怎样才能结束这顿饭呢?”
林说:“站起来就可以了。”
雅氏回忆说:“这套公寓里冷得刺骨,连酒精都无法将寒冷长久驱散。我的窗外,是一个黑暗、拥挤、浓雾弥漫的城市,里头住着一百万黄种人,他们行为奇异,内心的想法无法为我所知。虽然‘重庆’的意思是天堂,但是我宁可住在同样拥挤的印第安纳州的沃辛顿,即使那里不叫什么天堂。”
按:不知道雅氏为什么会把重庆的含义理解为“天堂”,估计是林帆的翻译有点问题。
不久之后,雅氏又迁居到“重庆市市长公馆”,他回忆说:
“从戴笠的住所搬出后,我们搬进了另一幢公馆去住。公馆是石砌的,瓦顶,砌屋的石块是从佛寺的废墟中偷回来的。房子坐落在两江围成的高岬角上,可以俯瞰浑浊的长江水和我来时降落的机场。房子西北面地势更高处,坐落着苏联大使馆。东边约五百码以外,则是德国、法国和英国大使馆。在这片房子之后,整个城市一直延伸到三英里以外的长江和嘉陵江的汇集处。长江以南,则是低矮起伏的丘陵,覆盖着松树林,许多山顶都有宝塔矗立。”
雅氏所说的这座“公馆”,即重庆神仙洞街九十四号、原王陵基的公馆,在军统内部,称之为“豁庐”,同时,这里也是所谓的“特种技术研究室”的所在地。张成信回忆说:
“‘豁庐’位于重庆市神仙洞街94号。是一座钢筋水泥结构的楼房;有亭台花园、地下室,与枇杷山相连,居高临下,俯瞰长江,环境清静幽雅,是军统的一个绝密机构一一密电研究组。它是戴笠‘事业’膨胀的发祥地,是军统工作重要组成部份。该组化名叫‘徐图成’,对外佯称‘徐公馆’。那里不通信,不会客,家信往来,通过检查获准,允许以林森路海关巷l号投转,军统内部的公务接洽,指定在枣子岚垭‘漱庐’。官佐勤杂人员,使用特制的出入证。”
张成信说:“雅氏于1939年初,抵达重庆,对外以‘国民政府顾问’身份作掩护,化名奥斯本(osbern)。密电组组长由魏大铭处长兼任,雅氏专管培训和破译业务。”
为了配合雅氏的工作,戴笠从军统内部选拔了大量“精兵强将”,成立了许多配套机构,张成信说:
“密电组下设研究、侦察、总务、统计各股,股长分别是陈祖舜、陈舜齐、何智,(以后是吴灿英)、周行素,另有翻译官室(王震寰博士负责文字翻译),阎实、张笑湖担任语言翻译,还有专员室,延揽精通日文的人,充任专员,计有:关振铎、夏隆坚、张铭勋、张顺理等都是留学日本的,担任研译业务。”
前面说过的第四处侦察台也是这个阶段成立的,张成信回忆说:
“设置侦收总台,开始配设在遗爱祠通讯总台内,因扩充需要,迁往汪山放牛坪原中苏情报台旧址;在上饶、洛阳、西安、桂林等地建立侦收支台,(当时对外诡称为军委会办公所电讯工作队),截抄日本及国内密码电报。”
雅氏回忆说:“‘刀斧手’已派人传话说,我住的公馆将成为我的工作场所,也供我的学生们住。据林说,学生们正从长沙坐着卡车朝重庆奔来。但愿他们是在长沙大火之前离开的。不久前,防守长沙的部队首长因为相信日本人正在逼近,就放火烧城,导致两千人不幸被困,最后被活活烧死。关于日本人正在逼近的说法后来被证实为谣言。为此,蒋总司令已下令将肇事的三个最高官员砍了头。”
张成信就是从长沙来的“学生”之一,他回忆说:“研究、统计人员除竺烈民等外,军统有关的上层人物,如侍从室魏汉楚介绍中山大学毕业的魏林、魏缵宪;唐纵介绍其族人唐宣明等;并从武昌、长沙、金华三个电训班和临澧、黔阳、息烽三个特警班电讯系选拔具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仪表端正、粗通外语的优秀生共40余人,共同组成这一特种技术研究机构的。笔者就是长沙大火后,由临澧迁到黔阳,被选进入的。”
雅氏回忆说:“看来,我的学生们是逃过了长沙大火了,因为公馆里开始装起了桌子和黑板,纸张、毛笔、铅笔也摆了出来,还架起了不少竹制简易床。而且还有消息说,一卡车在香港为我购买的外国罐头食品、一辆供我使用的汽车已运抵南中国海沿岸,并朝着北面开来。我们就等着瞧吧。”
几天以后,雅氏见到了他的直接上级——魏大铭,在回忆中,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魏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