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军统(465)
短短的几天之内,天津站全军覆没,作为军统局的派赴华北视察的“大员”,乔家才必须要考虑下一步的工作了,他认为:“天津同北平的距离太近,息息相关,那里一出毛病,立刻可以影响到这里。北平必须避一避风头,有些无必要的行动工作,需要立刻停止进行。”
乔家才回忆说;“我把我的意见告知世光,他表面上表示接纳了我的意见,暗地里却仍在进行他的计划。他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打死一两个汉奸。”
周世光所依赖的行动人员,是不久前刚刚由重庆派来的李广和。
据李广和的下级、军统干部李俊才说:“李广和是山西襄垣县人,其家早年就信奉天主教,祖上是大地主兼大商贾,其胞兄李德和曾在山西为阎锡山搞盐务多年,李曾留学比利时,能操不熟练的法国语,听说返国后曾任过阎锡山的私人秘书或顾问。1939年被戴笠派至北平搞地工,据李自称,当时戴笠给了他一个军事委员会军事特派员的名义。”
乔家才证实了李俊才的说法,他回忆说:“李广和,山西襄垣县人,住过太原的外国文言学校,他哥哥李德和办过盐务,因此李家在地方上颇有势力。李广和豪强霸道,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土豪劣绅。抗日战争蔓延到山西,他不敢待在家里,跑到武汉。因为他是天主教徒,雷鸣远神父把他推荐给委员长,委员长批交戴雨农先生运用。李广和表面看来,笨头笨脑,说起话来,好象很老实,实际他能把没有的说成有的,还会使人深信不疑。他向戴先生说,他在华北能联络游击武力,于是以军事特派员名义,派到北平工作。”
李广和虽是乔家才的同乡,但他并非黄埔出身,因此乔原本并不认识他。乔回忆说:“二十八年夏天,我回华北视察工作,经周世光兄介绍,我才认识了他。”
周世光私下里向乔家才抱怨说:“李广和以军事特派员来北平联络游击武力,实际上连个鬼都联络不上。他向戴先生乱吹牛,结果一筹莫展,无法交代。不过他很胆大,所以要他做北平区的行动组组长。”
对此,乔家才认为:“无论如何,一个人敢在敌区工作,总是值得赞佩的,我对李广和也不例外。九月间,天津失事,区长曾澈被捕,北平的环境也非常险恶,我一再阻止周世光兄进行行动工作,以策安全。我又告诉李广和不要轻举妄动,有甚么计划,希望他先告诉我,再考虑进行与否。”
此时的乔家才,当然还想不到,许多年之后,他的一条老命,差一点就断送在李广和手中。
对于周世光,乔家才非常担心,他认为:“照他(指周世光)那样干下去,会使北平的环境更为恶劣,势必招致一个极大的危机。此时为了北平工作的安全,必须立刻把世光调走,于是我于十月三日给重庆拍了一份紧急电报,报告天津工作被破坏以后,北平的危险情况,建议立刻把世光调回重庆。”
同时,乔家才准备自己去天津,恢复天津站。“根据革命者应当向危险方向走去的原则,我愿意到天津去,设法恢复那里的工作,察绥的工作尚未视察,请世光在回重庆途中,顺便代替我看看,然后由绥西返回重庆。同时为了防止北平可能发生危险,希望给我适当的权力,处理人事上的紧急问题。”
几天后,长期在河南工作的刘艺舟来到北平,准备接替马汉三的北平区区长职务。
刘艺舟,1893年生,河南修武人,军校六期毕业。
除了郑恩普,刘艺舟几乎是军统当中岁数最大的了(估计也是所有黄埔六期生中年龄最长的,1926年入学的时候已经34岁了,当时的政治部主任***才28岁)。
刘艺舟是力行社的外围组织复兴社的骨干,1932年就以“黄埔毕业生调查处”的名义被派回开封工作,当时的负责人是河南省保安处副处长、军校一期生萧洒,此后,萧洒成立“河南复兴社委员会”,并自任“主任委员”,后由刘艺舟接替,该会“秘书长”即前面多次说过的尚振声。
特务处成立以后,戴笠成立河南站,正、副站长即由刘艺舟、尚振声分别担任。
西安事变之后,岳烛远接替了河南站站长。河南站副站长尚振声,在抗战开始后被调到京沪区任副区长。
乔家才回忆说:“当时军统局河南工作的负责人为刘艺舟,艺舟和戴先生是黄埔六期骑兵营同学,过从素密,交情很厚。河南为四战之地,民间武力强大。战争爆发后,艺舟想运用民枪组织游击部队,拥保安处副处长一期同学萧洒为司令,他为副司令。但是事先没有报告戴先生,未经戴先生允许。后来戴先生据报。说他组织游击队。一再命令制止,他已骑虎难下,没有立刻停止活动,结果,以违抗命令,把他同萧洒一齐关起来。”
不久抗战开始,戴笠将另一个河南籍的军统重要干部杨蔚调到河南,继任省保安处副处长,同时兼任河南省会丨警丨察局局长。乔家才说:
“我于民国二十七年到河南督察工作时,在开封看到杨蔚兄,他正担任这一项工作。因为他取代了萧洒的保安处副处长职务,河南部分黄埔同学对他颇有误会,以为萧洒和刘艺舟被关起来,与他有关系。其实,这是很冤枉的,因为此事发生时,杨蔚并未参与河南站的工作,戴先生决定处分萧、刘两位,他也不知道。可是,从此刘艺舟和杨蔚之间,终于造成了一些隔阂,这是十分令人惋惜的。”
此时,戴笠将刘艺舟放出来,接任北平区区长。
乔家才回忆说:“世光对于行动工作,越来越积极,我尽了最大的力量,劝阻无效。没有过几天,河南刘艺舟兄来到北平,他是来接任北平区区长的,此时北平的情况已经非常紧急,风声鹤唳,艺舟兄希望我督促世光,早点交代,好另行部署。”
乔家才说:“因为汉三兄奉召赴香港,办理移交手续,自然是世光的责任,但是世光正在积极地进行他策划的行动工作,延迟了移交的时间,而我又没有奉到监交的命令,故只能劝说,不能作更进一步的干涉。我告诉世光,我已无逗留北平的必要,打算很快离开。”
临行,周世光找到他,问道:“你既要离开北平,对我有什么批评?”
乔家才听了说:“局本部既然派艺舟兄来接任区长,你就应该代表汉三,赶紧移交清楚。你已经被敌人抓去过一次,我不主张你仍旧留在北平。为了工作,为了你个人的安全,都应当避避风头,赶紧到后方去。”
周说:“我也知道在北平呆下去,非常危险,可是过去的行动工作,没有一次做成功,这几年来,成绩毫无,实在无脸面回重庆。我总想完成一件工作,然后光荣地回去。”
乔继续劝说道:“你的想法,我不认为正确。你的成绩再好,回去也是周世光,再不好仍旧是周世光。你要知道,你在北平工作了四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你现在回去,并没有什么不光荣。”
周说:“老实告诉你,我现在正进行一件工作,一旦成功,我就不会留恋北平了。”
乔听了警告说:“现在北平的情况如此恶劣,危险万状,绝对不能再干任何一件行动工作,你不接受我的忠告,一定会闹出乱子来,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