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军统(361)
这次合并,对于戴笠的意义极为重大。在此之前,由于戴本人是黄埔的,所以他的手下,基本都是军校学生,知识结构比较单一,能力素质参差不齐;而邓文仪虽然也是军校的,但他去过苏联,并以此延揽了一大批留苏同学,这些人中多数又有“cp”或“cy”的经历,对我党非常熟悉,有的还是学问家。这一大批人过来,对戴笠的特务处而言,整个工作水准,提升了一个层次。
张毓中说:“尤其调查课成员,具才华、富经验、多专家,对他襄助极多。”
不止于此,戴笠同时接收的,还包括南昌行营调查科的所有分支机构和外勤单位——在当时,各省保安处第四科、各军事机关调查科,都归南昌行营调查科指挥。
比如,我们在前面“顾顺章案”中讲过的宋惠和,叛变以后改名为宋良,先进了蔡孟坚的武汉行营侦缉处。此后蔡“直接退出反共组织”,转而致力于警政,宋良则去了鄂豫皖三省“剿匪”总司令部第三科,当调查组组长,成为邓文仪的手下。后又任南昌行营特务队副队长、保定行营调查科代理科长等,最后随南昌行营调查科转入戴笠的特务处。
沈醉在回忆中,曾经不点名地提到宋良,他说:“还有一个叛徒,因他叛变后在武汉出卖了一百多人,地下党派人制裁他,砍了他八菜刀还没把他砍死,我们就用湖南人骂人的话叫他‘砍八刀的’。他在受到共产党的制裁之后,不但毫无痛改之意,反而更疯狂地去迫害被捕的地下党员。他头上的伤疤刚刚结口,绷带还没有解掉,便亲自对不肯叛变的被捕党员施用酷刑。一次在对别人用刑时,由于用力过猛,自己头上的伤疤也崩裂开了,他虽流血满面,还不肯住手。这个出卖灵魂的赖皮狗,在军统局当了一个上校行动科科长后,因主持破坏一个地下党组织没有完成任务,得不到戴笠的信任,被派去当特训班的教官。”
除了这些分支机构落入戴笠之手以外,南昌行营调查科在各地的外勤单位亦被特务处照单全收。比如湖北,特务处原本只有周伟龙的汉口站。合并之后,戴笠将南昌行营调查科的湖北站一并接收,站长换上了军校六期同学廖树东(即前述在淞沪抗战中牺牲的那一位),原负责人朱若愚则降为副站长。
1934年底,程一鸣被第一批调到南京,在特务处第一科统计股当股员,少校军衔。
按:l932年成立之初,特务处的办公地点,除戴笠的鸡鹅巷53号寓所兼做联络处以外,其本部设在南京徐府巷3号,1933年夏天迁至南京鼓楼四条巷6号。与南昌行营调查科合并以后,仅内勤特务就一下过来100多人,于是于1935年扩充到7、8两号。到1936年夏天,张学良把他的一幢花园洋房送给戴笠,即南京丰富路洪公祠1号。
第一科即情报科,科长是唐纵。
虽然名义上只是个“科”,但情报是特务处一切工作的基础,情报科“主管国内外情报的搜集,调查研究,分析汇编,拟订对策”,因此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机构,下辖华东、华中、华南、华北、统计、编审和国际七个股,另外还有一个图书室。
各股的股长,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如华东股的李叶;华中股的郭履洲;华南股的岑家焯、严灵峰;华北股的胡天秋、霍立人;统计股的何芝园;编审股的傅胜蓝;国际股的顾子载,等等,日后基本都成为将级军官。
不久之后,程一鸣与梁干乔在特务处重逢,梁并继李果湛、张毅夫之后,成为特务处第三任书记长。程回忆说:“梁干乔离开军事委员会交通研究院,后来复兴社特务处任书记。因为我和他是留俄同学,他就把我调升为华南股副股长、华南股中校股长,华东股中校股长。”
“八一三”抗战爆发以后,程一鸣调任特务处苏州特别组组长,上海沦陷后被调到潜伏的上海区任书记。
程一鸣回忆说:“一九三八年春,我被派到上海,任复兴社特务处上海区书记,区长是周伟龙。上海区设在上海法租界保健路,设有三个行动组:第一行动组,曹立俊组;第二行动组,阮清源组,又名袁亚承组;第三行动组,刘芳雄组。”
阮清源,我们前面说过,早在程一鸣上任之前的1938年1月,已因谋刺陈则民被捕,正在租界“捕房”中关押,并于此后不久出狱,奉调忠义救国军。
刘方雄,1909年生,浙江江山县吴村乡人。
与戴笠的老家保安乡一样,吴村乡也是个“军统乡”,军统“三毛”中的毛人凤、毛万里兄弟,还有周念行、周养浩,都是吴村乡的。
刘方雄也是农民的儿子,好读书(不好读书也走不出大山,看来从古到今,什么时候,学习都是进身之阶),1930年毕业于江山县立师范讲习所第三期,后任江山县坛边桂香小学校长。
1935年,刘方雄加入特务处汉口区。刘是周伟龙的心腹,1936年,周被拘禁时,刘经常去看望他。周转任上海区时,将刘方雄和另一个亲信王方南一起带到上海,王搞情报,刘则搞行动。
王方南回忆说:“1937年2月,戴笠派周伟龙到上海任军统上海区区长。周伟龙把我带往上海区在内勤当助理书记,负责编审情报工作。上海八一三抗战爆发后,原外勤方面各组组长先后调往内地。后来接任组长的有阮清源、刘健、朱啸谷、刘方雄和我(情报组组长)。”
曹立俊即军统著名的三大杀手之一,有“追命太岁”之称的赵理君。
说到所谓“三大杀手”,其实他们还不完全一样——王天木、陈恭澍,单看外表都文质彬彬的,陈恭澍还是近视眼,戴副眼镜,跑快了都能摔个跟头,因此他们自己是不会亲自在“行动”工作中动手的,失身份(也没那个本事),所以只能称为“杀手头儿”。
赵理君就不一样了,他是“去”那个亲自动手的,开枪、论斧头,样样精通,一招制敌。
说起赵理君,那简直就是一个嗜血恶魔,甚至是一个以杀人为乐趣的那么一个人,戴笠重用这号人,迟早要替自己找麻烦。
按:剥夺别人的生命,是一种很恶性的事情,即便你要杀的这个人“恶贯满盈”。据陈恭澍回忆,白世维在刺杀张敬尧之后,再没有提到过此事:“世维兄虽在事后描述现场情景时,显得相当兴奋,但在其后,就很少再谈起这件事了,甚至于不愿意再触及此类问题。”
陈恭澍还分析说:“我明白,这是属于心理上的一种死结,没有干过行动工作的人,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人的人,很难体会到其中的况味。如果有人说,某某人有种、敢干,某某人擅长于行刺工作,以后就让他多做这类工作吧!那就错了。相信一个心理正常的人,绝对不会视杀人如吃菜。”
但人总有例外,赵理君就是这么个例外的。
赵理君,生于1905年,四川大足人,军校五期。赵立钧、赵丽君、曹立俊、陶士能,都是其化名。
令人很难想象——赵理君曾是中共党员,而且亦是我党早期投身武装斗争的一员。
1924年,赵理君中学毕业,在家乡大足县当了一个小学教师。1926年,赵考入军校五期政治科。
次年年底,赵理君参加了广州起义,起义失败后逃回家乡,继续教书,在此期间入党。1930年10月,赵理君参加了铜梁地区的“土桥暴动”。
所以,赵理君这个人,还真别小看他,一首拿粉笔,一首拿枪,亦可称允文允武。
此后,在革命的最低潮,赵脱离了革命阵营,并投入特务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