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军统”(231)
2月2日晚上,刘多荃就杀回来了!
刘多荃毕业于保定军校第九期炮科,因此,他与王以哲不仅是前后同学,还曾是王的下级,1927年,王以哲兼任张学良的卫队队长,刘多荃就是他手下的中校队附。
王以哲不明不白地被人杀了,刘多荃岂能善罢甘休!
2月2日当天下午,得知西安城内变故的刘多荃令105师一部向西安开进,马占山、鲍文樾、刘伟、张政枋等去劝说刘多荃的一路说客,刚刚出了临潼东门即被扣留,马、鲍、刘等三人被押去见刘多荃,张政枋与刘多荃的堂弟、中共代表团派去做他工作的刘澜波等则被就地关押。
次日,马、鲍、刘等劝说刘多荃不成,被刘释放。三人又跑到高陵去劝缪瀓流,同样没有结果,张政枋说,马等三人“无脸回西安汇报,也不愿意再参加此事,就借机回北平一去不返了。”张本人,则在关了一夜之后被送回西安。
去平凉的陈昶新更惨,驻平凉的67军正是王以哲的部队,可想而知对他会有什么好脸子,没给杀掉就不错了。据张政枋说:“六十七军的军官,特别是和王以哲有直接关系的军官都怒目相视,无法进行说服,陈在吴克仁私人关系保护下,狼狈逃回。”
此时,驻渭南的东北军全部渡过渭河开返高陵,刘多荃与缪澂流召开军事会议,宣布接受“乙”案。2月3日,中央军占领渭南。
同时,驻陕西凤翔第106师长沈克、驻蒲城骑兵第10师长檀自新通电服从“中央”。
西安,已经门户大开。
在向西安开进的同时,刘多荃逮捕了105师中的万毅、康鸿泰等团级军官,扣押了中共代表邹鲁风,并令该师第1旅第2团团长葛晏春枪杀了第1旅旅长、张学良联系中共的功臣高福源。
2月3日,刘多荃回师临潼,剑指西安。
刘多荃的回来,令孙铭九们心胆俱裂。
据孙铭九回忆:“二二事件发生后,西安形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责任都集中到我一个人身上,我感到很焦急,以前我都听应德田的,到现在应德田亦无办法。”
这时,苗剑秋慌慌张张地来了,对孙说:“周副主席对这件事很生气。”
孙一听更急了,说:“这怎么办呢?赶快去请周先生帮助。”
见到周,孙回忆:“我即下跪向周副主席叩头请求”,并说:“请周先生帮助解决吧,我做错了,请宽恕!请周先生为和平继续进行谈判。”
周“两手张开”招呼孙起来,并问他:“这是谁搞的?”
孙说:“应德田和我,还有何镜华,开会时还有刘启文师长等决定的。”
孙说,当时周恩来没说什么,就同苗剑秋走开了。
仅仅一天时间,形势已经变得不可收拾。
现在,周恩来、杨虎城、还有不知道谁说话算话的东北军,首先要思考的,已经不是撤军、还是不撤军;或者是接受“甲”案、还是“乙”案——选择的余地已经没有了。
名存实亡的“三位一体”,首先要对付的,已经不是潼关的顾祝同,而是杀气腾腾的刘多荃。
很显然,再不做决断,一旦刘多荃杀进西安,那就不单是东北军了,“三位一体”极有玉石俱焚。
唯一的办法,是把引起“二二事件“的祸根,请出西安。这也是可能解决当前危局的关键——刘多荃回来,显然是要找孙铭九等几个杀害王以哲的主谋“算账”,那么,先把他们转移走,既是对他们的保护,也是避免东北军分裂的唯一办法。
据何镜华回忆:“四日下午三点多钟,董英斌找我和孙铭九到他家中,说他才从新城大偻回来,因为有刘多荃回兵临潼的情况,于学忠、何柱国、周恩来、杨虎城已经说好,决定现在仍要接受南京要求,照旧撤兵,西安也要撤兵,让给中央军。叫孙铭九、应德田、苗剑秋三人,必须先离开西安。现在周恩来代表已和苗剑秋说好,可派人立即送他们三人到红军驻区去。”
2月4日下午,应德田、孙铭九、苗剑秋,在中共代表团刘鼎的陪同下,离开西安。据应德田回忆,一同走的还有文英奇、特务团连长孙聚魁、排长孙殿科、还有孙铭九族兄的孙我权。当夜,应等一行到达红军一方面军司令部所在地三原县云阳镇。2月5日,西安即发出了对应德田等人的通缉令。
按:不知为何,送出西安的人当中,没有直接杀害王一哲的于肇中。此后,于肇中被刘多荃抓获,并于“左公祠”将于剖腹挖心,祭奠王以哲。
不久,“三剑客”都离开了苏区,苗剑秋辗转去了日本,抗战胜利以后曾在《自由中国》月刊当记者。孙铭九、应德田则先后落水当了汉奸。
除了“三剑客”,同时需要撤离的,还有孙铭九的特务团和抗日先锋队,在“二二事件”中去杀人的,几乎都是特务团的人。一旦刘多荃杀进西安,可以想见,特务团和抗日先锋队所有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