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军统(129)
张毅夫临行前,戴笠特别叮嘱他:“胡宗南先生在西北,重要情报可抄一份给他,也可以随时找他帮忙。”
这里要说明一下,张学良的西北“剿总”在名义上统辖三部分兵力,一是他自己的西北军、二是杨虎城的第17路军,三是胡宗南的部队。但他上任之时,蒋曾明确告诉他,胡宗南的行止,由“中央”直接决定。因此,推而及之,在名义上归西北“剿总”的张毅夫,与胡宗南并没有任何统属关系。
但特务处上下无不知道戴、胡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要在西北混,非得求得胡的支持不可。于是,甫一上任,张毅夫便去拜会胡宗南,把他的主要工作任务汇报给他,并很谦虚地请他“指点”。
对此,胡宗南自然非常得意,他对张说,“讲到保密,我比雨农(戴笠字雨农)要好得多。他好喝酒,高兴的时候什么都谈。我不喝酒,比他冷静。”
此后,张一直与胡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凡西北区所获得的情报,都同时报胡宗南一份,如果是涉及到胡宗南部队的情况,干脆连特务处都不报,只告诉胡宗南,由他自己去处理。胡宗南也让自己的手下经常与张毅夫通气,有时还让张帮他查一些案子。
尽管如此,张毅夫对胡宗南却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他后来回忆说:“胡对他的部下却故作神秘,非常矫饰,说起话来,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装成莫测高深的样子。他的部下很不容易见到他,有时候在家,也故意不见,部下也就不敢去见,而我却可以随时去找他。西安东仓门1号胡宗南住的地方,每隔三五天我就要去一次,向他汇报西北各方面情况,以至和向戴笠请示一样去向他请示。
1936年1月,张毅夫离职另有任用(张曾三次任西北区长,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此位置),接替他的,是江雄风。
江雄凤,1903年生,浙江温岭人,军校三期毕业。
江雄风也曾是共产党员,而且他的入党介绍人是宣侠父,不仅如此,1924年,宣还携江雄风一同赴广州报考黄埔。结果,宣进入一期,江不知怎么到三期才进入黄埔,1926年毕业。江雄风的同学当中,就有后来特务处的同事邱开基、翁一揆、翁光辉、柯建安等人,其中,江雄风是政治科的,邱开基是学财会的(当时叫经理科),其他几个人都是步兵科的。
江雄风曾经是共产党员,水平自然不一般,没干多长时间,胡宗南看着他不错,跟戴笠商量,想把江雄风要走。戴笠和胡宗南的关系,到了那种“干部如衣服”的程度,彼此交换一下是常事。前面说了,马志超就是他的人,给了戴笠。另外,“浙警”的校长赵龙文,后来则到了胡的手下。还有梁干乔,抗战开始以后,不安于特务处的工作,一心想带兵,也投到了胡宗南的手下。
既然是这种关系,胡宗南要江雄风,戴笠自然没有异议,于是就答应了,西北区长换成了王天木。
前面说过,王天木因“箱尸案”被判处无期徒刑,这回,借着对日形势吃紧,戴笠把他给放出来,派到西北工作。
这还不算完,王天木西北区长的位子还没焐热乎呢,戴笠又换人了。1936年底,华北形势危殆,戴笠觉得王天木是留日的,又熟悉平、津情况,把王天木调回华北区当区长去了。西北区长,换上了跟张学良关系极其密切的原上海区长王新衡。
要说呢,戴笠想的是不错的,王天木去华北,王新衡来西北,都是用人所长,但问题是,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西北区长居然三易其人,不可避免地会对工作造成影响。
你想啊,张毅夫、江雄风、王天木、王新衡,固然都是一时之选,但这几个人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没有在西北工作的任何经历,三、四个月的时间,还不够熟悉情况的呢,连手下有几个特务都数不清楚,当什么区长!
况且情报工作是个慢功夫,不可能马上见成效的,情况的熟悉、人员的安排、渠道的疏通,在在都需要时间。西北区本就是一个新建单位,无任何工作基础可言,这时需要的是静下心来,一竿子插到底,这样频繁换马,当区长的怎么可能有精力去抓情报,不出事才怪!
这些都是情报工作最基本的原则,戴笠自然不可能不懂。但他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点,就是他坚持要实行“干部”轮换制度。
在戴笠看来,他觉得一个人在某个地方时间长了会产生许多弊端,比如不可避免地会形成自己的小圈子、拉帮结派;比如长期从事过于熟悉的工作会产生惰性,没有创新精神等等。另外,外勤干部的轮换有助于了解全面的情况。
这些道理,说着都对,问题是具体到西北区,干部的轮换,似乎稍微勤了点,换来换去,把正事全给耽误了。
另外还有一点,最后换的这一次,王天木已经到北平上任去了,可是王新衡因故耽搁了一段时间,没有到任,只好让江雄风暂代。
偏偏就在王天木走了,王新衡还没到的这个“掯节儿”上,“西安事变”发生了。
你说这事赖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