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白道：“咱们还是得接着找—地铁站。”

老蔡道：“给董袭人打电话，让那个警官听。”

齐小白掏出手机，拨给董袭人，响了一声就接通了，传来董袭人的声音：“齐老师，怎样？时间不多了。”

她言语中透露出的紧迫感又将齐小白从历史拉回了现实。

齐小白道：“那个…老蔡想跟孙警官说两句。”

“好。”

董袭人没耽搁，立即把意思传达给孙警官，齐小白也将手机给了老蔡。

“蔡教授，有什么新发现？”孙警官声音传来，充满期待。

“你们的大领导如果在跟前的话，让他接电话。”老蔡指示道。

孙警官迟疑了一下，听老蔡的声音很坚决，似是有十分紧要的事，也就没敢多问什么，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齐小白站在老蔡跟前，看他一身泰然，那架势比大领导更大领导。

少顷，手机里传来了一声“你好”。

老蔡没废话，直接道：“你好，我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大权力，你得想办法帮我办一件事。”

“你说。”

“如果能封锁全市的地铁站，就去封锁，如果封锁不掉，派人以最快的速度查找这些地铁站，刚才微博发的那十个脚趾头一定就在其中，找到了是在哪，立即告诉我。”老蔡指示道。

那头的大领导略停了一会儿，回答道：“早高峰马上到了，封锁地铁站会让北京瘫痪，引发混乱，这点做不到。不过你说的另外一点，市公丨安丨局已经行动了。”

“好。”老蔡言简意赅，就要挂掉手机。

“等一下。”大领导，“如果找不到，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找不到人死灯灭。”老蔡重复了微博里的话，又道，“我也不知道。”

大领导没再追问。

老蔡结束通话，把手机还给齐小白。

两个人看着三环上车来车往，不知该何去何从，方才在冯家待的那几十分钟，够他们琢磨一辈子的。

“老蔡，你是想通过那十个脚趾头所在的地铁站，确定周勃之后的那个人是谁？”齐小白问道。

老蔡点了点头：“跟周勃最近的，当是陈平，但周勃祖籍卷县和陈平祖籍阳武都属于今天的河南原阳，地铁在同一站，重复了，没什么意义。”

齐小白问道：“除了陈平，你说不上是谁？”

老蔡道：“说不上，人选太多，周勃安刘之后，朝中旧臣大部分都依然在，而且，后长安派的事那么隐秘，很难说明白是谁，现在只能通过第三个人推出第四个。”

“那第一个肯定就是刘邦了？”齐小白道。

“毋庸置疑，肯定是。凌晨三点的时候，咱们答了吕后，微博告诉咱们，错了。照这个规律往下推的话，凌晨四点，咱们就应该答一个对的，也就是从头再来，从‘后长安派’的标准答案—刘邦开始，咱们没答上。”老蔡道。

“也就是说，凌晨四点的时候，咱们该再上传一次朝阳门的？”齐小白问。

老蔡点头：“所以，对方的新提示看起来是在五点过后给的，也就是第四张照片的第一部分露出来之后，但实际上，我们那时候已经错过了朝阳门这个答案一个多小时了。刘邦已过，我们是从周勃，也就是第二个人物，才重新又开始的游戏。”

听着有那么点复杂，齐小白能懂，也没工夫深究，反正当前该纠结的不是游戏顺序，而是结果，是下一步，他问道：“为什么这回只让找到第四个，后长安派不是绵延至今么？”

老蔡也想过这个问题，他分析道：“所以，第四个人，多半有其特定意义。”

至于是什么意义，老蔡现在说不上来。齐小白也明白，长安派的竹简对于分析问题来说，已经完全没了价值，老蔡半生心血付诸东流，现在他是在从头解题，这种难度，恐怕绝对不亚于几十年前他面对的竹简中的伪证。齐小白道：“常理来看，第四个人既然是他们这回让找的最后一个，那么，在后长安派历史上，他该是具有小结性意义的，他是个游戏里的boss，是某个时期的终级存在。”

老蔡知道齐小白说的有道理，却并不能激发出什么思路，目前看来，还是雾里看花。

他们只能等着了，等着线索出现。在刘邦已经是第一个人的情况下，这第四个人，重量级上看，整个大汉还有能在一定意义上跟刘邦相提并论的？汉武帝，光武帝？难说。

这么干站着也没多大意义，齐小白拉着老蔡进了路边的庆丰铺，两个人随便点了些吃的，找了个角落坐下先填饱肚子。老蔡手上戴着手铐，不方便用筷子，所幸店里没有其它顾客，他用手抓着倒也从容。

齐小白边吃边看看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心想挺够呛。

老蔡则像是忘了时间一般，闷声不语，看起来是焦虑得不想说话，又似乎像对什么结果都能接受。

网上则早就乱得像在迎接世界末日了，齐小白边吃边翻微博看评论，他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之前那些遮遮掩掩的言论此刻早就放肆铺开了，有关恐怖袭击的说法甚嚣尘上，有人分析说那些相关的地铁站连接起来会形成一个包围圈，包围圈里放满了丨炸丨药，能瞬间荡平整个北京城。还有的说其实从昨晚开始，接到信号的各级领导已经按职务高低陆续撤离北京了，有人拍到西郊机场有十几架飞机接连起飞，南郊机场也不再向民众开放，甚至连首都国际机场所有八百公里以外的票也被接到消息的权贵们席卷一空。而诸如生化武器、核武器甚至连小行星撞击这种不过脑子的谣言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信息虽假却三人成虎，连齐小白都被说得有些将信将疑，也是啊，“四张照片”微博既然能把事情搞得这么大，谁知道已修炼千年的后长安派这回有没有能力去毁天灭地？

齐小白焦急地问老蔡道：“如果说今天的中国确实还是两派相争，那么，应该是谁家当权，谁家受制？”

老蔡喝着不咸不淡的白粥，道：“挑事的一方是受制的。”

“刚才临走的时候，冯老是告诉你陈光祖是废储派吧？”齐小白问。

老蔡点头。

“那么挑事的显然是后长安派了。”齐小白琢磨道，“后长安派受制？”

老蔡道：“看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后长安派掌握了媒体。不敢说这整个国家是谁的，但至少有两点很明确，陈光祖所代言的那个基金会是废储派的，媒体是后长安派的，至于别的资源，暗中势力，恐怕只有他们两家自己最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