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不想有啥遗憾”和“人心是会变的”（上）

这在权谋上在社会经验上叫“手段”了。

当然自己也骗啦很多人，比如让一个刚出校门的清纯小男生给自己买手机买电脑做阑尾炎手术，花了人家好几万，之后转眼把人家拉黑甩了——自己貌似充当啦一次蓉女（像马蓉一样的女的）。后来听说那个男孩承受不了打击跳河淹死了，这让自己有种负罪感。

其实还有其他的，出于维护自己的高大上形象就不在这里揭短了。当时就是觉得“人家骗了我所以我也要骗别人才够本”，觉得么啥不正常么啥对不起良心的。

后来想想不是那样的。人心是会变的，人的心境是会成长的，有些道理直到自己老了才想明白。

嗯，总之，十分十分的对不起他们。他们做鬼都不好放过我吧，就像我做鬼都不会放过那个渣男一样。

然后就这么一路热热闹闹走到老，儿孙虽不满堂但还是有的。自己就要闭眼了，有啥遗憾呢，刚才已经想了个遍。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我一定会在一年级的时候勇敢表白，进入社会不害人，如果被我伤害了的那些人站在我跟前、我一定会道歉并承担责任的——希望你们做鬼的时候放过我~

办完这些，我心愿已了，可以美美的闭上眼睛啦（虽说有点自我安慰~）。嗯，还有，那个啥，怪闺女，我已经不会说话啦，你看看我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能明白我想表达的吗？

——能明白说明是亲生的。

我用枯槁的手抓住闺女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闺女很懂事的点点头，回头给我外孙说：“去，把厕所灯关了。”外孙很听话的“蹬蹬蹬”跑到厕所“啪”的一声按下了开关。

我瞑目了。

说起来，这样可以省点电费。哎~没办法，曾睡过大街经历过饥荒，节俭习惯了。嗯，结束了，这个世界，拜拜~

嗯，大家请醒一醒，这只是个“濒死体验”，我们并么有真的死。刚才的体验基本上和医院老人经常说的事情吻合了，从中我们可以一窥“人死的时候究竟会想点啥”这个秘密。

刚才有“死前一定要关厕所灯”这件事，其实，我们是有这种传统的。《儒林外史》里说的严贡就是这么个人了，他死时迟迟不咽气，只是直挺挺的伸着两指头——这代表“两根灯芯”的意思了。他希望家人能把另一根灯芯给挑出来,那样就不会浪费煤油了。他家人照做了，当然，不是真为了节省灯油，而是让老人家放心的走，不落下啥遗憾。这是对人的尊重。业界把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做法叫“临终关怀”啦。

总之就是死的时候会有“不想有啥遗憾”这种想法。

禹先生死的时候也有这种想法，他快挂的时候躺在床上回想起昔日的种种。

挥别的种种挥不去的种种。——任贤齐《天涯》

142、“不想有啥遗憾”和“人心是会变的”（下）

想到小时候玩水的自己、长大跟着父亲激动刨坑的自己（第一次挖沟），想到治水的自己、征讨天下威风凛凛的自己。也想到了很多自己砍死的人，想到他们看自己的那种复杂的眼神，想到他们头掉下来时溅到自己眼里的血珠。

“希望没人死掉，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天真的和平白痴，因为他们没经历过真正的战争。”——《海贼王》

禹先生直到这个时候都以为自己做的么啥问题，都是对的，为了统一为了天下和平。哪怕杀戮的时候让自己感到极端不舒服，他也坚持了自己的信念。

直到兄弟有扈氏的背叛。

禹先生心底开始浮现这样的声音：

我管有扈氏不对吗？有扈氏讨厌我，曾经被我自己杀死的人也这么讨厌我吗？如果我做的没问题，为什么兄弟会背叛？如果我做的很正常，为什么杀那些人的时候，我心里会难过？

我记得最初的时候，我小的时候，妈妈给我说过，“婶婶的野果不都是给你的！你怎么这么没礼貌！”那时婶婶来我们家串亲戚，我把她的一篮子水果拿走了，后来才知道我只能拿一个，婶婶还有继续串门，继续送礼唠家常。

我拿走了本来属于别人的水果，我不喜欢自己的点心被别人拿走。所以从那以后，我知道了做事情体谅到别人，否则很不礼貌。如果一件事自己不喜欢，就不要难为别人。

但是治水的时候很多人难为我，我和共工三苗说了很多次，他们就是不听。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是好，我属下（一个前辈）给我说“其实很好办”，然后他拿着斧头带一帮人把这些部落打了一顿，让他们听话了。于是治水任务就很顺利的安排了下来。属下对我说：“刚进入社会的菜鸟都是你这样的，我以前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旦目的明确，做事要果断。”

那时候我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好天真。从此我认为自己成熟了，觉得这就是社会，把握好一个正确的目的，例如“治水”、“天下统一”，然后不违背这个信念就行了。哪怕统一的时候杀在多人也是值得的。

——只要初衷是好的，杀人也是对的。

但是为什么最后有扈氏会这样？他是我兄弟啊？

事实真的就像他对我说一样，“不喜欢你高高在上的感觉”，“我过的好好的你凭什么管我，就因为你是帝君？当初你是我大哥的时候我们各过各的不是很好吗？”

我竟无言以对，那些我熟悉的社会信念居然在一瞬间没了，支撑不了自己了。

是我影响到他们了吗？说起来是有这样的部落的，那时他们生活的很好，只是不听我的话，然后我就去了哪里，屠杀了抵抗的人，抓走了剩下的人。

我是对的还是错的？这些问题我想不清楚了，也没有时间想了，我快要走了。但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年我杀戮的人的眼神，那么清晰，那么历历在目。即使我不愿意，这种景象还是充斥了我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