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终于来了。
在564年正月对北周突厥联军的晋阳一战中,24岁的高长恭身先士卒,骁勇无比,一时大放异彩,战后他被叔叔高湛提拔为并州刺史,从此开始独当一面,成为北齐军界的后起之秀,并且与段韶、斛律光两位久经沙场的宿将一起,被合称为“北齐三杰”。
这次,高长恭又被高湛委以重任,和斛律光一起率军五万,前往援救洛阳。
然而到了洛阳外围,他们就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北周军有十万之多,比北齐援军整整多出一倍,在敌方早已做好迎战准备且敌众我寡——敌我比例是2:1的情况下贸然发动攻击,除非是2:1的谐音。
因此斛律光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与北周军远远地对峙,以寻找战机。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形势对北齐越来越不利。
斛律光焦急万分却束手无策。
高湛更是忧心如焚。
何以解忧?唯有段韶。
他向留守晋阳的段韶问计:我想让你去洛阳解围,但这边要防备北面的突厥人,也离不开你,你看如何是好?——言下之意,要是你可以分成两半使就好了。
段韶的态度很明确:北虏(突厥人)疥癣之患,西陵(北周人)乃腹心之病,请奉诏南行!——突厥人只是来抢劫,要的是我们的钱;北周人却是想灭国,要的是我们的命。当然是援救洛阳更重要!
听了这番话后,高湛也不再犹豫,马上命段韶先率精骑一千火速南下,驰援洛阳,自己则率大军随后出发。
五天后,段韶与斛律光、高长恭两军汇合,随即渡过黄河。
由于连日来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北周军对北齐军的到来竟然完全不知。
过河后,段韶率帐下三百名骑兵和诸将一起登上邙山,观察形势,在太和谷遇见了北周军。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在段韶的指挥下,北齐军悉数上了邙山,段韶自领左军,高长恭坐镇中军,斛律光为右军,在山上摆好阵势,严阵以待。
北周军则在宇文宪、达奚武、王雄的率领下在山下与北齐军对峙。
段韶对北周军大声说道:宇文护才得其母,却不思报恩,反来进犯,得了便宜不卖乖,是何道理?
宇文宪等人一时无言以对,只好厚着脸皮说:这是上天派我们来,有什么可说的!
段韶的回答掷地有声:天道赏善罚恶,上天是派你们送死来的!
宇文宪自觉理亏,便不再废话,一声令下,北周军像潮水一样涌向邙山。
山地作战适合步兵,因此北周军以步兵在前,骑兵在后,向山上仰攻。
段韶佯装不敌,且战且退,把北周军引向预先设好埋伏的有利地形。
北周军前面的步兵又要爬山,又要攻击,很快就累得气喘吁吁,手也酸了,腿也软了,呼吸也急了,步法也乱了,队形也散了……
看到北周军进了埋伏圈,段韶下令所有骑兵全部下马步战,向敌军发起猛攻。
北齐军地利占优,体力也占优,如山洪暴发般势不可挡。
北周军的步兵哪里抵挡得住?
他们纷纷败退,后面的骑兵也被裹挟着一起后退,乱成一团,很快就全线溃败,被杀死的、掉下山谷摔死的不计其数。
更精彩的一幕发生在洛阳城外!
洛阳已被尉迟迥率领的北周军围困长达一个月之久,形势岌岌可危。
守军几乎已经感到绝望。
突然,他们看见了让他们永远无法忘怀的一个画面:
一员骁将,头戴铁面,身披重甲,一马当先冲入围城的北周军中,紧随其后的是五百铁骑,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一直杀到洛阳城下,让城中守军派人接应。
守军有些犹豫,没有立刻同意。
因为这些人全是重甲骑兵,从头武装到脚,只露出一双眼睛,根本看不出他们是什么人。
万一这是北周军的阴谋呢?
大批北周军随即从四面向这五百铁骑涌来。
形势万分危急!
千钧一发之际,这名将领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抬起了自己的头。
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在战火纷飞的硝烟中,在紧张到爆的空气里——一张白皙清秀、柔美绝伦的脸,露了出来。
这是怎样的一种惊艳?
犹如茫茫沙漠中碧绿的湖水出现在眼前,也像漫漫长夜里璀璨的烟花照亮了天空。抬头一看百媚生,宛若天仙下凡尘……
那种独一无二的美让守军一下子认出了他。
兰陵王!
援军来了!
兰陵王来了!
洛阳城沸腾了!
守军士气大振,但由于北周军近在咫尺,他们没敢打开城门,而是派出大批弓箭手从城头坠绳而下,不停地向周军放箭,支援高长恭和他麾下的五百勇士。
北周军终于支持不住,开始后退。
看见形势有利,高长恭把手一挥,再次率军突入敌阵,洛阳守军也随后杀出,合兵一处,北周军阵脚大乱。
此时,宇文宪等人在邙山大败的消息传来,北周军无心恋战,很快就解围退走。
高长恭率军乘胜追击,斩获甚多。
战场的形势错综复杂,在段韶和高长恭高歌猛进的时候,北齐军的另一名主将斛律光却陷入了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