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昌仪的密报后,娄昭君不仅吃了一惊,而且吓得不轻。
杨愔等人要对自己和爱子高演动手了,这还了得!
她马上通知高演,让他早作准备。
高演与高湛、斛律金、贺拔仁、高归彦等人商量后,决定先发制人,除掉杨愔等几位辅政大臣。
而此时,杨愔那边也起了变化。
杨愔觉得同时把高演、高湛两人外放,这一步迈似乎得太大,容易打草惊蛇,便又改变了主意,只是把高湛调出京城任并州刺史,而高演则被任命为为录尚书事。
他为什么会这么干?
当年我沉迷于游戏,老婆让我写保证书,我开始写的是以后再也不玩了,后来交上去的却是以后每天玩两个小时。
杨愔的想法估计也是这样的。
新官上任,按照惯例,高演要摆下宴席,宴请百官。
宴请的时间定在公元560年2月23日,地点则设在高演的办公地点——尚书省。
中书侍郎郑颐警惕性很高,他对杨愔说:老杨啊,我觉得这很可能是鸿门宴,咱们千万别轻率前往。
杨愔对此却毫不在意:常山王拜职,我等岂能不去!不去岂不是惹人怀疑!你不敢去,我们去!
最终,郑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留在了家里,杨愔、燕子献、可朱浑天和、宋钦道四人则悉数前往赴宴。
宴席上,高湛满面春风,频频敬酒,敬到杨愔等人座上时,高湛大声说道:拿酒来!
侍从赶紧拿着酒壶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没想到高湛又说:拿酒来!
侍从愣了,我手里拿的,不是酒壶,难道是夜壶么?
杨愔也愣了,这个高湛,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此时只听高湛又大喝一声:为什么不拿!
这正是高湛事先约定的动手信号。
听到这句话后,斛律金、贺拔仁等人立即站了起来,埋伏在帐后的刀斧手也马上冲了出来。
杨愔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扑倒在地,拳脚、棍棒像雨点一样落在他们身上。
杨愔大声喊道:常山王,你想杀害忠良吗!我等赤心奉国,何罪之有!
听到这句话,高演有些心软了,毕竟杨愔是自己的的亲姐夫啊,便对手下说道:算了,不要再打了!
然而高湛却说:不行!给我狠狠地打!
很快,可朱浑天和、宋钦道都被打得满头鲜血,最惨的是杨愔——他的一只眼珠竟然被打了出来!
燕子献力气很大,而且头发很少(怪不得黑道的人都喜欢留寸头),他瞅准机会奋力挣脱,逃了出去。
想逃?哪有那么容易?
高演派斛律光出去追赶。
燕子献毕竟是个文人,他的身手和落雕都督斛律光之间的差距,比中超和英超之间的差距还要大得多得多。
因此和斛律光刚一交手,也就是打一个喷嚏的功夫,他就再次束手就擒。
接着,高演又派人把郑颐也抓了过来。
随后高演、高湛、高归彦、斛律金、贺拔仁率军押着遍体鳞伤的杨愔等人前往皇宫。
高归彦久掌禁军,威望很高,把守宫门的禁军自然不敢阻拦,一路畅通无阻。
进宫后,高演让高湛、高归彦、斛律金留在朱华门外,自己与贺拔仁两人进了昭阳殿。
他知道,母亲娄昭君肯定早已等在那里。
果然,一进门,他就看到娄昭君坐在大殿中间,皇帝高殷和太后李祖娥则站在两侧。
看到母亲在,高演的心就定了。
因为他感觉,只要有母亲在,大局就已经定了。
高演一边叩头,一边说:杨愔等人独断专行,作威作福,如不早图,必生祸乱。臣与高湛、贺拔仁、斛律金为了国家社稷,已经把他们全部拿下,请陛下处置。
此时宫中有全副武装的卫士两千余人,这些人都是高洋当年特意选拔出来护卫皇帝的,很受优待,对皇帝忠心不二。
这些卫士的统领是武卫将军娥永乐。他握刀在手,眼睛紧紧地注视着高殷,等着皇帝的命令——只要你一声令下,我马上把高演等人拿下!
然而让娥永乐失望的是,16岁的高殷一言不发,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一看他,只是默默地低着头,紧张地注视着自己的脚趾头——就好像因为七门功课不及格而惴惴不安地等着被父母训斥的倒霉孩子一样。
和皇帝高殷一样,太后李祖娥也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太皇太后娄昭君喝令娥永乐和卫士们退下,娥永乐没有动,依然用手按着刀把注视着高殷——他只听皇帝的命令。
然而高殷依然没有吭声。
娄昭君发怒了,对娥永乐厉声说道:你们不怕掉脑袋吗?
娥永乐再次把目光投向皇帝,他急啊——只要你开口,我马上动手。你若不开口,机会哪里有!
但高殷依然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表情。
无奈,娥永乐只得把刀插回刀鞘,带着卫士们退出大殿。
这一切早在高演的预料之中,他知道高殷胆小懦弱,关键时刻一定会掉链子,所以才敢这样不带一兵一卒进殿面君。
卫士们退出后,娄昭君问道:杨郎何在?——毕竟杨愔是她女婿,老太太对他还是非常关心的。
贺拔仁没有正面回答:他的一只眼珠都被打掉了。
娄昭君叹了口气:杨郎是个人才啊,留着他有什么不好!
随后她转过头来对高殷责骂道:你用的都是些什么大臣啊,竟然想谋害我两个儿子,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我了啊,你为什么要纵容他们?
高殷这个可怜的孩子此时已经手足无措,浑身颤抖,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越来越紊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