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水观澜

前面说过，刘裕刚死，拓跋嗣就欺负人家孤儿寡母，风水轮流转，公元424年，柔然汗国纥升盖可汗郁久闾大檀闻知拓跋嗣去世的消息，率骑兵六万人攻入云中地区，屠杀掳掠吏民百姓，并且攻陷了盛乐宫（在今天的呼和浩特附近）。

拓跋焘亲自率领轻骑兵前往讨伐，他们三天两夜，才抵达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北）。纥升盖可汗以逸待劳，他率领柔然骑兵将拓跋焘的轻骑队伍包围五十余重，铁骑紧逼拓跋焘的马首，依次排列，如同铁墙。北魏将士大为恐惧，拓跋焘这个时候表现出极端良好的心里以及领袖素质。他对方千军万马，重重包围之下神情自若，十分镇静，军心这才安定。

纥升盖可汗任命他的侄儿郁久闾于陟斤为大将，向北魏军队发起冲击。关键时刻，北魏用箭射杀了郁久闾于陟斤；纥升盖可汗郁久闾大檀恐慌，率柔然大军逃走，一个挺好的机会，没有利用。拓跋焘本来下令各路大军向柔然追击，尚书令刘洁对拓跋焘说：“郁久闾大檀仗恃他的兵多将广，一定会卷土重来。请等秋天田里的庄稼收割以后，我们派遣大军分兵两路，从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并进，加以讨伐。”拓拔焘允准。

这年十月，拓跋焘召开国务会议，他咨询朝中文武大臣：“现在我们要出兵讨伐赫连和柔然，应当先讨伐哪一国？”

太尉长孙嵩、司徒长孙翰、司空奚斤都说：“赫连氏土生土长，暂时还不足为患。不如先伐柔然，如果能够追到他们，可以大获全胜；如果追不到，我们则到阴山作一次大狩猎，可以获取大批禽兽的毛皮骨角，用来充实军用物资。”

太常崔浩说：“柔然来的时候，象飞鸟一样霎时集结；去的时候，也象野兽一样霎时逃散。用大军追赶，一定不会追上，如果用少量的军队追赶，又无法把他们制服。赫连氏土地不过一千里，政治残暴，刑法酷烈，得不到上天的保佑和人民的拥护，应当先行讨伐赫连。”

尚书刘洁、武京侯安原则请求先行讨伐北燕。各位大臣说得都有道理，但最高决策权还得拓跋焘定夺。烧饼究竟从那边吃呢，先考察一下在决定。于是，拓拔焘从云中向西视察，抵达五原，到阴山狩猎，又往东抵达和兜山。两个月后，拓跋焘才返回平城。

机会自己送上门了。大夏国皇帝赫连勃勃死了。

赫连勃勃一死，祸起萧墙，儿子们一哄而上争夺皇位，国内人心惶惶。拓跋焘听说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打算征讨夏国。长孙嵩等人都说：“夏国如果围绕城池固守，以逸待劳，而柔然汗国的郁久闾大檀听说了这一消息，会乘我们国内空虚，大举进攻，这可是危险的策略。”

太常（掌管礼仪，典章，祭祀等）崔浩说：“说起当年，火星两次紧傍着羽林星和钩己星运转，算卦占卜都预示着秦国一定灭亡。今年，金、木、水、火、土五星同时出现在东方，显示西征一定胜利。如果等到夏国良主出现，平定内乱以后，再征服夏国就不那么容易了。上天的旨意和凡世的人心是互相呼应的，良机不可失去。”长孙嵩仍然强烈反对。坚持不能西征，拓跋焘暴跳如雷，斥责长孙嵩做官贪赃枉法，命令武士强按他的头，猛烈触地，殴打侮辱。于是，拓跋焘派遣司空奚斤率领四万五千人袭击夏国的蒲阪；派宋兵将军周几率一万人袭击陕城；命令河东太守薛谨为大军的向导。

北魏国主拓跋焘打算让中书博士、平棘人李顺全权指挥前锋部队。他征求崔浩的意见，崔浩说：“李顺确实很有谋略，善于筹划，但是，我与李顺是姻亲，深知他为人非常自信，不可委任他要职。”拓跋焘于是停止了他的任命。李顺听说后，心里愤愤不平：尼玛，是亲三分向，你崔浩倒好，倒是踹了我一脚，等着.....崔浩和李顺之间因此产生了隔阂。

再说赫连勃勃，他本来姓刘，因国破家亡被后秦皇帝姚兴收养，史载，他身高八尺五寸，腰带十围，生性善辩聪慧，风度仪表很美。所以姚兴对他很宠爱，不断加官进爵，给予重用。当初，有人提醒姚兴，刘勃勃貌似忠厚，实则狼子野心，应加以提防。姚兴不以为然，反而授以军权，主政一方。结果，刘勃勃一去就如猛虎归山，龙入汪洋。他很快自立门户，不断蚕食周围地盘，扩大自己的势力。让姚兴后悔不已。刘勃勃还是个机会主义者，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个策略很凑效。经过多年经验，实力不断壮大。当年刘裕收复关中后急于赶回健康称帝，留下儿子镇守关中。刘义真一个公子哥哪里是刘勃勃对手？结果刘勃勃不费吹灰之力就赶跑了刘义真，拿下长安开始称帝。

刘勃勃自认为他的祖先沿用母姓，姓刘，不合礼法，于是自己改姓“赫连”，意思是说帝王是天的儿子，他的伟大光耀与天相连。那些不是直系亲属的旁支后裔，都用“铁伐”为姓，意思是说他们钢强锐利如铁，都可以攻伐别人。

当上皇帝后，不用再打游击了，应该好好经营自己的安乐窝了，赫连勃勃任命叱干阿利兼任将作大匠，征发岭北胡人、汉人共十万，在朔方水以北、黑水以南的地方建筑都城（在今天陕西靖边县城北58公里处的红墩界乡白城子村）。他说：“我正要统一天下，以君王的地位统辖所有地区，因此，新城的名字应该叫‘统万’。”叱干阿利性情乖巧伶利，但却凶暴残忍。他用蒸过的土修筑城墙，验收时铁锥如果能插入一寸深，他就要把泥工杀掉并把他的尸首筑进城中。刘勃勃认为他非常忠诚，便把筑城的事全部交给了他。

可能是受成语“自相矛盾”的启发，凡是把兵器造成，呈送给赫连勃勃过目的时候，做工的人当中就一定会有人被杀死：弓箭射不透铠甲，那么就杀掉作弓的人；如果射透了，就要杀死作铠甲的工匠。他又用铜铸成一面大鼓，把“飞廉”、“翁仲”、“铜驼”、“龙”、“虎”等塑像，面上装饰黄金，排列在宫殿之前。前后大约杀掉了几千名工匠，因此，武器什物等都打磨得非常锋利和精良。

从赫连勃**事以来，和他与之相关的人，特别是平民就是跌进了地狱，他历次征战胜多败少，俘虏基本都被活埋，妇女都分给士兵，其为政残暴程度实在令人瞠目。

统万城是摆在拓跋焘面前的一座大山。

这年十一月，拓跋焘率部抵达君子津，天公作美，正遇天气酷寒，气温急骤下降，黄河冰封。初三，拓跋焘亲自统率轻骑兵二万人，踏冰渡过黄河，袭击夏国都城统万。初七，冬至，夏王赫连昌正在与文武群臣欢歌宴饮。北魏大军的突然出现，使夏国上下不胜惊恐。拓跋焘驻军在黑水，距统万城只有三十余里。赫连昌率兵迎战，大败而回，急向城中撤退。城门还没有来得及关闭，北魏禁军内三郎豆代田率众乘胜攻进西宫，纵火焚烧了西宫城门；夏军关闭了所有的宫门，豆代田跳出宫墙撤退。拓跋焘擢升豆代田为勇武将军。这天夜里，北魏军队在城北扎营。初八，北魏军队四处出动，抢夺掳掠，斩杀及俘虏夏国军民数万人，缴获牛马十余万头。拓跋焘对他手下的各位大将说：“统万城恐怕打不下了，以后跟各位再来攻取。”于是，裹胁当地居民一万余户，班师回国。

十二月，奚斤率军进入长安，夏国秦州、雍州所属的氐族部落和羌族部落，全向奚斤投降。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和氐王杨玄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派遣使臣向北魏帝国归附。

这次西征，大获全胜，基本达到预期目的，也验证了崔浩此前的推断，众人莫不心悦诚服。

2014 01 19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