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宪率领大军从龙门渡过黄河,斛律光暂时退守华谷,宇文宪攻取了斛律光新筑的五座城池。北齐太宰段韶、兰陵王高长恭率领援军前来增援。
宇文护在姚襄城南、定阳城西修筑城池,段韶领兵攻袭北周军队,将他们打败。段韶又包围了定阳城,北周汾州刺史杨敷全力坚守,段韶未能攻克。段韶一方面加紧进攻,另一方面屠杀定阳的外城百姓以瓦解守城将士的军心。
关键时刻段韶生病,把军队交给高长恭指挥,对他说:“这座城池的三面都有两道河壕,无路可走,只在东南有一条路,贼寇一定会从这里突围。我们应当挑选精兵专门防守这条道路,这样一定能够抓住他们。”高长恭听从段韶的教导,派遣一千多名士兵埋伏在东南涧口。定阳城中的粮食吃尽,情况十分危急,宇文宪集中所有兵力前去救援,但将士们畏惧段韶,不敢前进。杨敷只能率领所有的士兵乘夜突围出城,结果被高长恭的伏兵击败,全部被俘。北齐夺取了北周的汾州和姚襄城。
北周又派宇文纯攻打北齐的宜阳等九座城池,斛律光率领五万士兵前去迎战。斛律光和北周军队在宜阳城下交战,夺取了北周的建安等四个戍所。北周始终占不了便宜,只能灰溜溜地撤军。
这一仗胜得酣畅淋漓,斛律光带着他的将士们向京城进发,想让他们获得应有的荣誉和奖赏。在斛律光的想象中迎接将士们的应该是鲜花和掌声,可没想到他的军队还没到邺城,高纬就派使者前来遣散军队。斛律光认为将士们很多人都立有大功,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犒赏,就向朝廷上呈递表章,请高纬派遣使臣宣读慰劳的旨意,自己带着军队继续向邺城进发。
朝廷这下傻了眼,斛律光带着这么多人向京城逼近是什么意思?他们再次派使者命令军队停止前进,就地停留。斛律光的倔劲也上来了,他带着军队一直抵达邺城郊外,扎营等候朝廷慰问的使者。高纬听到斛律光的军队驻扎在邺城附近,心里十分厌恶,不得不派人召斛律光入朝觐见,然后宣旨慰劳遣散军队。
斛律光只是想为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讨要一些封赏而已,可在高纬看来却是挟持军队威胁自己,这也为后来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岁月是把杀猪刀,昔日的天才少年也已经走到了人生的终点。段韶提前回到了邺城,不久就病死。高纬在东堂亲自为段韶举哀,出殡之日军士们列成仪仗一直从段韶家送到墓地。
段韶前后辅佐高家三代人,立下战功无数,加上他是高家的姻亲,名望极高。段韶擅长计谋,善于御众,因此深得将士的爱戴,与敌交战时他的手下人人奋勇当先。虽然段韶贪财又好色,但这并不影响他是一代名将,段韶死后北齐的能打的就只剩下斛律光和高长恭。
高纬任命吏部尚书冯子琮为右仆射,仍旧执掌吏部对官员的选拔。冯子琮之前一向阿谀奉承和士开,到这时翅膀硬了,自认为自己是太后的妹夫,而且又主管选用官员,于是开始擅自引荐任命人选,不再向上启奏报告,与和士开产生了矛盾。
琅邪王高俨因为和士开、穆提婆等人专横跋扈感到愤愤不平,曾经当众呵斥他们说:“你们俩营建的工程何时完工?为什么不能早点造好?”和士开、穆提婆二人私底下议论说:“琅邪王的目光奕奕有神,几步路以外就让人觉得咄咄逼人,和他打个照面不知不觉地就出汗了,我们面见天子奏事时还不致于这样。”因此他们俩对高俨十分忌恨,奏请高纬将高俨调出住在北宫,五天上朝一次,并且不准他随时去见太后。
不久高俨被授职太子太保,其余的官职都被免掉,不过还保留中丞和京畿大都督的职衔。和士开等人因为京城北城有武器库,为了以防万一想进一步把高俨调到城外,然后夺取他总督京畿军队的兵权。
治书侍御史王子宜和高俨的亲信开府仪同三司高舍洛、中常侍刘辟强劝说高俨道:“殿下之所以被疏远正是由于和士开从中离间挑拨,你怎能离开北宫住到民间去?”高俨对冯子琮说:“和士开罪孽深重,孩儿打算杀掉他,你觉得怎么样?”其实冯子琮胃口更大,他心里想的是废掉高纬另立高俨做皇帝,因此竭力赞成高俨这样做。
高俨令王子宜上表弹劾和士开的罪状,请求将他收禁并加以审问。冯子琮把奏章夹杂在其他文书中一同上奏,高纬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仔细审阅就批准同意了,这一来就把他老爸老妈的亲密战友和大人给害了。
有了皇上的“旨意”,高俨理直气壮地对领军库狄伏连说:“奉皇上的旨意,命令禁军收押和士开。”和士开可是朝中一等一的人物,要抓他怎么事先一点动静都没有,库狄伏连一时不敢相信高俨说的话。他把这告诉了冯子琮,请他向皇上奏报核实。冯子琮严厉地说:“琅邪王已经接到皇上的敕令,何必再次奏报。”
既然高俨和冯子琮都这么说,应该是真的了,库狄伏连不得不相信。要害部门的人串通在一起后果实在是可怕。
库狄伏连征调京畿的军士埋伏在神虎门外,并告诫守门人一定不能让和士开进神虎门。第二天早晨和士开按常例到宫中早朝,他绝不会想到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见到和士开后库狄伏连上前握住他的手说:“今天有一件大好事。”王子宜递给和士开一封信,说:“皇上有敕令,叫你去到台省相见。”
王子宜派军士护送和士开,其实是送和士开奔赴黄泉路。高俨派人在御史台将和士开杀死,和士开估计到死前才知道自己被人给黑了。和士开把持朝政多年,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最后却被一帮小崽子轻易地干掉,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实在是令人可笑可叹。
高俨原本只想杀死和士开一个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没想到他的党羽却胁迫他说:“事情已经如此,已经不能停下来了。”如果只杀和士开一人,高俨或许没事,他手下的人就要倒霉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狠狠地干他娘一票。库狄伏连不小心上了贼船,也只能送佛送到西,跟高俨一帮人共同进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