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孝琬是高澄的嫡子,排行第三,他出生时曾引起轰动,舅舅东魏孝静帝元善见亲自到高澄府上祝贺,满朝文武也一齐前来送礼,整整十间屋子都被礼物塞满。可惜好景不长,高孝琬八岁时候父亲高澄遇刺,从此他成了一名普通的高家后裔,再也没有了无上的荣光,北齐建国后高洋封他为河间王。
高孝琬自恃是高欢唯一的嫡孙,平素十分傲慢自负。他看到九叔高湛即位后奸臣当道、名不聊生,对朝政十分不满。如果是我自己当皇帝肯定会清楚这些建宁小人,到时候一定政治清明、国泰民安,高孝琬是这么想的。
高孝琬很看不惯高湛身边的奸臣,扎了草人当靶子用箭射它们。此地无银三百两,和士开、祖珽主动对号入座,向高湛进谗言说:“高孝琬的草人是用来比作圣上的,他这是欺君犯上。更为可恶的是突厥人打到并州时高孝琬脱下头盔扔在地上,说:‘我难道是老太婆,要用这种东西!’这是在讽刺圣上啊!此外魏朝之世有民谣说:‘河南种谷河北生,白杨树上金鸡鸣。’黄河的南北就是河间一带,高孝琬将要设置金鸡,表示要像皇帝那样大赦天下。”听了这些话后高湛心里非常不舒服。
恰巧高孝琬得到一颗佛牙,将它供奉在宅第内,佛牙在夜间闪闪发光。高湛听说之后派人去搜寻,结果在高孝琬家仓库里发现了几百件长矛和旗幡,高湛认为这是图谋造反的用具,便逮捕高孝琬加以审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高孝琬的小妾中有个陈氏,因为得不到宠爱就诬告高孝琬说:“高孝琬经常画了陛下的头像对着它哭泣。”其实高孝琬所画的是父亲高澄的头像,但现在哪里说得清楚。高湛勃然大怒,派侍卫用鞭子粗的一头狠狠地揍高孝琬。
高孝琬大声叫喊“叔父”。 高湛生气地说:“你怎么胆敢叫我叔父!”高孝琬回答说:“我是神武皇帝(高欢)的嫡孙,文襄皇帝(高澄)的嫡子,魏孝静皇帝(元善见)的外甥,怎么不能称你为叔父!”
高孝琬的话似乎在说自己的血统比高湛高贵,这如同火上浇油,高湛听了更加怒不可遏,命人将高孝琬的两条腿打断。不久高孝琬就伤重死去。
安德王高延宗(高澄第五子)听说后大哭不已,居然哭出血来。高延宗也扎了个草人,对它一面鞭打一面责骂说:“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哥哥?”他的奴仆检举了这件事,高湛派人把高延宗掀翻在地,用马鞭狠狠地鞭打了二百下,幸亏高延宗身体结实,不然也肯定会被打死。
高洋残害兄弟,高湛屠戮侄子,兄弟俩有异曲同工之妙。
高湛当长广王时经常被高洋用鞭子抽打,此恨绵绵无绝期,光是**嫂子还不足以让高湛发泄心头之恨。祖珽迎合圣意,对高湛说:“显祖文宣皇帝(高洋)性情粗暴,怎么能称‘文’?又没有开创基业,怎么能称‘祖’?如果文宣帝是祖,陛下以后又怎样称呼?”
高湛大喜过望,终于又找到机会“修理”高洋了,于是他把高洋的谥号改为景烈皇帝,庙号威宗。生前我怕了你,死后你还不是任我摆布!你老婆我**了,你儿子我杀了,连你的谥号我都改了,哈哈!高湛很是得意。
祖珽接连办成了两件出彩的事情,于是开始飘飘然起来,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祖珽和黄门侍郎刘逖关系很好,祖珽想排挤掉别人自己做宰相,他上疏陈述赵彦深、和士开两大重臣的罪状,叫刘逖向高湛奏报。祖珽疯了刘逖可没疯,赵彦深、和士开这样的人哪里得罪得起,刘逖不敢启奏。
赵彦深、和士开听到消息后到高湛那里替自己辩解。高湛龙颜大怒,污蔑赵彦深还可以原谅,污蔑和士开就是跟朕过不去了,他抓住祖珽问道:“你为什么诋毁我的和大人?”祖珽高声说道:“臣依靠和士开才得以进取,本来没有心去诽谤他。陛下您现在既然问臣,臣不敢不把实话告诉您。和士开、赵彦深等人专权作威,控制朝廷,与吏部尚书尉瑾内外勾结,互为表里,公开买卖官爵。陛下您不当成一回事,臣却怕大齐的基业毁于一旦呀!”
高湛怒道:“你还敢诽谤朕。”祖珽说:“臣不敢诽谤,陛下确实娶了很多贫民人家的女儿。”高湛说:“朕是因为她们遭受灾荒饥馑,所以才收养她们。”祖珽又说:“那皇上为什么不开粮仓赈济粮食,反把她们买到后宫?”高湛听后更加恼怒,用刀把的铁环凿祖珽的嘴,又用鞭子棍子乱打一气,眼看就要把祖珽打死。祖珽急中生智,大叫道:“不杀臣陛下您能得到好的名声;杀了臣臣却得到好的名声。陛下如果要获取好的名声,就不要杀臣,臣还可以替陛下制造长生不老的金丹。”还是最后这句话管用,高湛果然停了手。
祖珽不知死活,接着又说:“陛下放着一个范增却不用,您还知道干什么?”高湛又发怒,说:“你自比为范增,难道把朕当成了项羽吗?”祖珽说:“项羽一般人怎么能赶得上,只不过是他的时运不好罢了。他原是一个布衣百姓,率领乌合之众奋斗五年终成霸业。陛下您依靠父兄的资本才会有今天,臣认为项羽不可以轻易蔑视。臣何止才比于范增呢?就是张良也不能赶得上臣。张良身为太子的师傅,还只能依靠山中的四位白发老人才确定了太子的位置。臣并不是辅弼朝廷的大臣,只是一个被朝廷疏远的人,却竭尽力气和智慧奉劝陛下让位给太子,使陛下您被尊为太上皇,使太子坐上了皇帝的宝座,使您和太子都保住了吉祥和福气。小小的张良怎么可以和臣相比呢?”
高湛越听越怒,命令用土堵住祖珽的嘴,祖珽突然变成了祖坚强,一边吐一边继续说,没有一点屈服的样子。高湛下令打了祖珽二百鞭,把他流配在街市里巷。不久高湛又将祖珽流放到光州,刺史李祖勋对祖珽特别优待,好酒好菜伺候着。不过别驾张奉礼却迎合和士开的意思,上奏说祖珽虽然是一个被流放的囚犯,却常常与刺史对坐交谈。高湛下令:“把他投入牢房监禁。”张奉礼说:“皇上说的牢是指地牢。”他挖了一个深坑,将祖珽放在里面,锁上枷锁,严加防范,家属和亲戚也不能探视。张奉礼晚上把蔓菁籽点着,熏祖珽的眼睛,祖珽的双目因此失明。为了独揽大权,祖珽失去了一双眼睛,好好反省吧!可惜他后来还是没有吸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