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中国的现代化

莎士比亚说人是“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但丁说“人不能像走兽一样活着，而要去追求知识和美德”。人是一种有追求、有自尊、懂得自爱的生物。既然我们生在这颗蓝色星球上，就一定要找到我们存在的意义。

任何人的精神世界都是一定社会生活的产物，生存状态决定精神面貌。为了过上好日子，解开这世界的层层秘密，无数先贤伟人在不断探索，人类文明就在这种抗争中不断前进。

1.人类社会的纵贯线

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3个里程碑就是农业革命、文明兴起、现代化。它们把人类（生物学上的“现代人”）的历史分割为四部分。 游猎者、史前人、古典人、现代人。1万年前，绝大多数地区的人群都是狩猎者，在各地游动狩猎。1万年前到5000年前是史前阶段，人们逐渐定居，但仍然保留着狩猎者那种粗鲁野蛮。5000年前~500年前是古典文明阶段，在欧亚大陆上先后出现20多个文明。500年前开始了现代化历程，人类进入了现代文明阶段。

下图中，我们画出人类发展的草图。

（1）游猎者团体。生物学上的现代人大约10万年前在非洲形成以后，向全世界扩张中，不断扩散的小狩猎团体。每个团体的人数一般不超过30人。人数一多，狩猎和分配食物就会有困难，生存的压力使团体分裂，产生新的狩猎团体。每个狩猎团体内部所有人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所以内部人群之间是平等的。

不同狩猎团体之间一旦彼此遭遇，除非互相熟悉或有亲属关系，否则会非常危险。今天，这样的狩猎团体在巴西、巴布亚新几内亚、澳大利亚等地仍然存在，有一些甚至从未和现代社会有过接触。国际人权组织正在为保护他们的生活权利而不断奔走。而那些人权组织的工作人员每一次和他们接触，都要提心吊胆，因为他们极具攻击性。

（2）史前阶段。史前阶段就是1万年前，农业革命到古典文明兴起这一段时间。史前人是定居的“野蛮人”。他们的生活方式。按照社会发展，其类型分成两个阶段。包括成员较为平等的部落阶段，和成员之间不平等的酋长管辖地阶段。在今天的巴布亚新几内亚高地，仍然有一些部落处于这一生活状态。1950年~1990年间，一些欧美的传教士曾经对他们的生活做过十分彻底的调查。史前的人们非常残暴，史前人只有自我意识，一切以小团体为中心。史前社会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暴力和谋杀。人类为此付出惨痛代价，社会在一种无序中前进，社会呼唤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文明就在这种呼唤中诞生。

史前阶段最了不起的成就，就是各地的史前人都通过开发本地的自然资源和物产，创造了许多新的文明要素。比如，金属冶炼、制作马车，新作物的培植，新畜种的驯化等。这些文明要素在起源地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通过文化交流，各种文明要素在不同地区相互之间产生化学反应，最终使古典文明诞生。

（3）古典文明阶段。通过区域性的文化交流，世界各地进入了古典文明阶段。 古典文明出现的原因，就是区域性的文化交流。5000年前，苏美尔、埃及、印度、希腊、中国等地区先后进入古典文明时代，直到现代文明从西欧诞生这段时间，人们的生活方式，就是古典人的生活方式。

关于古典文明的性质，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前面章节提到的“困惑的荷兰人”的故事。1930年代，一个荷兰殖民者走进位于巴布亚新几内亚一家办事处，屋子里的一位印尼官员立刻站起来迎接。而屋子内的几位新几内亚人（黑人）却继续坐着。印尼官员要求这几个新几内亚人对荷兰人表示礼貌，要把头低下去。结果新几内亚人说：“我们是人，人总是挺胸抬头。”经过文明洗礼的印尼社会充满等级观念，而社会形态还十分原始的新几内亚社会却没有等级观念。

而世界各地进入古典文明阶段的时间并不一样。苏美尔最早，埃及、印度、希腊、中国紧随其后。日本、朝鲜、越南、泰国紧随其后。而在欧洲，古罗马、西欧紧随其后。整体而言，文明具有从伊拉克向东经中国传入日本、朝鲜、越南、泰国，向西经希腊传入罗马、西欧。这样的趋势。日本和西欧虽然是今天的发达地区，但是进入古典文明阶段却非常晚。日本直到公元4世纪才真正建立了统一政权，当时全日本的总人口不过100万。而远离世界主要文明中心，无法与欧亚大陆产生文化交流的美洲，无论是玛雅、印加还是阿兹泰克，始终处于史前状态。当欧洲人闯入的时候，那里仍然处于酋长管辖地社会。

古典文明是伴随着生产力的提高而产生的。社会有了一定的秩序，纷争大为减少。大量人群聚集在一起，产生了城市，产生了国家。古典人具有极强的国家意识，民族意识，并且积极保卫民族和国家利益。虽然谋杀比起史前已经大为减少，但人们仍然要忍受痛苦。比如在欧洲，奴隶制盛行，人们热衷于奴役其他民族的人。欧洲古典社会的经济秩序是以奴役为根本建立起来的。而在中国，礼乐制度以极其严格的规章制度控制着人们的思想和行动。通过克己复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来建立社会制度。“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太监就是这种制度的产物。在古典文明中，大臣会失去人格尊严，就像太监会失去**一样。古典人为了创造秩序而使社会固化。为了社会秩序的建立，人们仍然要付出沉重代价。

（4）现代文明阶段。现代文化在大约公元1500年前后，在欧洲逐渐得到建立。标志性事件是所谓的“文艺复兴”、地理大发现和工业革命。现代文明的特点是尊重人，一切以人为中心。探索世界讲究逻辑和理性，反对愚昧、盲从和极端。对任何事物都要有怀疑的精神。讲究宽容、主张多样化，严格反对极端的思想。现代人有了全人类的意识。现代文明尊重群体的意志，也尊重每个人的个体意识。而古典文明往往抹杀个性。现代人重视科学，提倡理性。而古典文明要求对某一观点无条件的信仰。人类创造的所有财富中，98%以上都是工业革命以后创造的。也就是说，在工业革命以前，人类几千年所创造的的财富仅有工业革命200多年来的财富的不到2%。

必须和大家说明一下：现代文明不是西方文明。确实，现代文明最早是由西方人发展起来的。但是，现代文明是西方人博采全世界文明之长，学习世界各国各民族文明文化的精髓，融和创造出来的。现代文明不过是世界各文明的整合体，只不过这个整合工作是由欧洲人来完成的。所谓的文艺复兴，只是碧眼金发的日耳曼子孙，开始吸收被他们摧毁的古希腊、古罗马的古典文化。另一方面，他们对亚洲的阿拉伯文化也进行了系统的学习。我们知道古希腊的几何学非常发达。但是代数学比较落后，古希腊的数字写法书写十分不方便。而阿拉伯人却发展出了十分先进的代数学，阿拉伯人还从印度人那里学会了更先进的数字书写方法。欧洲的代数学知识基本上来自于阿拉伯人。

其实，西方文明本身有太多东西都来自东方。其中中国的四大发明在西方现代化的过程中作用巨大。西方人使用的字母文字来自亚洲的腓尼基字母；西方人使用的阿拉伯数字来自印度；欧洲的代数学知识基本上来自于阿拉伯人，腓尼基字母和阿拉伯数字奠定了西方人文理学科的基础；西方文字写在纸莎草卷和纸上，分别来自埃及和中国；帮助欧洲人扫平世界的火药来自中国；欧洲的建筑艺术来自埃及；欧洲的地圆学说来自于古代巴比伦人；最典型的莫过于14世纪时欧洲造船业的显著进步。葡萄牙人改制了阿拉伯人的三角帆索具，使北欧、地中海和中东发展起来的船的一些优点已结合成一体。巧妙地利用流体力学的伯努利原理，欧洲的帆船能够逆着风航行。这种集合了不同地区造船技术优势的新型船只在后来的地理大发现和大航海时代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现代人意识到，人类之所以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得尴尬狼狈，主要因为财富和知识的稀缺。现代国家都把经济和科研放在重要位置。现代人认为，对社会贡献最大的人，是财富和知识的创造者，比如企业家和科学家等。而古典文化中，祭祀祖先、国家争霸、宗教信仰、对外战争才是最重要的内容。现代中国变得越来越“英国化”，只认赚钱，不想打仗。中国古代的那些政治家，只是秩序的创建者和维护者。而这些秩序原本应该为国民服务。为社会创造财富。但是，中国古代社会的上层人群能够很轻易地拿走社会底层生产的主要财富，从而让自己生活得很好。所以一定会热心维持这种有利于自己，不利于多数人的政治格局，极力地强调保守。

从史前时期，古典文明时期，到现代文明时期，人类个体遭受谋杀的概率是在不断变小的。在史前，人们非常容易成为各种暴力的牺牲品，没有政府、官吏和法律来保护人们；而到了古典文明时期，有了政府和法律，相对安全一些；到了现代社会，法律进一步完善，整个世界更加安全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