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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很想问问杨雄,这“大喜”从何而来?请恕在下愚钝,实在看不出“却才是两个外乡客人,邀在这里酌三杯,说些闲话,不知节级呼唤”有什么值得大喜的地方。依我浅见,所谓“大喜”翻译过来无非就是“非常喜欢”,就是说,杨雄一见到石秀就非常喜欢,或叫“一见钟情”。然后杨雄又仔细欣赏了石秀一番:“杨雄看石秀时,好个壮士,生得上下相等。”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石秀的外貌非常符合杨雄的审美标准。一个人既可以给自己帮助,相貌又让自己喜欢,下一步就是发展感情了。所以杨雄提出来:“石秀三郎,你休见外。想你此间必无亲眷,我今日就结义你做个弟兄如何?”以下的情节,就是两个人轮番“大喜”。真命天子啊,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杨雄和石秀吃了见面饭,马上就安排石秀到自己家住下,当然,这也就成了不幸的开始。杨雄让石秀到自己家中居住,虽然不能说是引狼入室,但也算得上自讨苦吃。原因无他,石秀的嫉妒心实在是太强了,他一心想要把潘巧云赶走,自己独占杨雄。

为什么说石秀想把潘巧云赶走呢?首先一条,石秀在杨雄不家的时候并没有给予潘巧云足够的尊重,有点冷战的意思,甚至有点恶言恶语的意思。他外出归来,看到杨雄家收拾了店铺,便立刻认为是潘巧云挑拨离间自己和杨雄。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心存偏见,怎么会不调查就下结论?石秀是在一心一意地挑潘巧云的毛病。石秀的做法在一般人看来,实在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行为。根本原因就在于石秀的出发点和一般人不一样。

抓住了杨妻不轨的证据后,石秀便挑拨杨雄杀妻。大概是怕杨雄下不了手,石秀用了步步为营的手法。

第一步是告诉杨雄实情。“哥哥每日出来,只顾承当官府,却不知背后之事。这个嫂嫂不是良人,兄弟已看在眼里多遍了,且未敢说。今日见得仔细,忍不住来寻哥哥,直言休怪。”其实呢,自古以来疏不间亲,石秀和杨雄的关系再好,到底还是比不上人家杨雄二口子好,何必多这一句嘴?石秀非要多这一句嘴,恰恰表明了他也懂得疏不间亲的道理——他认为自己和杨雄的关系更近一些。

任何一个男人在得知自己的老婆和别人有一腿之后都会怒气冲冲,不论原来的夫妻感情如何,这基本上就是个铁律。我的东西我不要扔了可以,你和我抢不行,男人们都是这样想的。按理说,杨雄也不会例外。但实际情况奇怪超出人们的想象,杨雄在听到石秀的举报后并不是特别的愤怒。他吃喝完毕又去了长官的家,在长官处“使了几回棒,知府看了大喜,叫取酒来,一连赏了十大赏钟。杨雄吃了,都各散了,众人又请杨雄去吃酒。至晚,吃得大醉,扶将归来。”杨雄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要吃得大醉?我认为,他在和自己做思想斗争,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到底应该和谁走下去?

有人认为,杨雄在得知老婆外遇的消息后猛喝一顿,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便于和潘巧云吵架。我对这种观点基本上是嗤之以鼻,我认为,凡是这样想的男人都是有把柄抓在老婆手里的,十有七九加一九是在外面乱搞被老婆发现了。一个男人想打老婆还需要借酒撒疯?大哥,你也太给男人丢脸了吧?

第二步是给杨雄出具体的主意:“哥哥且息怒。……兄弟一把拿来,从哥哥发落。”

谁知杨雄的酒德不好,嘴不严,露出了风声,潘巧云反倒告了石秀一状。本来按照常理杨雄应该是先入为主,肯定应该先修理潘巧云才对,但事实恰恰相反,潘巧云这一状竟然也告准了,杨雄恨上了石秀:“他又不是我亲兄弟,赶了出去便罢。”

潘巧云的手法并不高明,无非是说石秀调戏她:“我说与你,你不要气苦。自从你认义了这个石秀家来,初时也好,向后看看放出刺来。见你不归时,时常看了我说道:‘哥哥今日又不来,嫂嫂自睡也好冷落。’……从背后伸只手来摸我胸前道:‘嫂嫂,你有孕也无?’……本待要声张起来,又怕邻舍得知笑话,装你的望子;……”

我们需要思考的是,巧云同志的这一状为什么能告准?那位看官说了:“你不是说杨雄根本就不喜欢潘巧云吗?为什么他还在乎潘巧云被调戏?”事实上,杨雄在乎的不是潘巧云,他在乎的是自己的脸面。自己的财物再不值钱也是自己的,别人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随便拿走。拿可以,必须和主人说一声,让主人把财物送出去得个人情,这个道理是为人处世的基本道理。老婆也是这样,喜欢不喜欢是自己的事,别人不能随便地调戏。调戏了老婆的身子,伤害了丈夫的面子。杨雄岂能不怒?

更何况,潘巧云也很善于抓住杨雄的心理。一句“嫂嫂,你有孕也无?”让杨雄觉得自己的秘密被石秀看破了。杨雄有什么秘密?就是上文说的,他是算计好了潘巧云的忌讳期才回家睡觉的,所以潘巧云没有怀孕。潘巧云把这事拿出来说,一是告石秀,二是讽刺杨雄,一箭双雕,又准又狠,端地是厉害。杨雄在老婆手里有短处,自然不能冲着老婆发火,于是一把火全都烧到石秀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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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索隐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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