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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有了一个共同目标,必然就会为实现这个目标订立制度,也就是说,有了共同目标就会用制度来管人,有制度恰恰是一个组织得以延续的重要条件。梁山人在这一点上做得怎么样?从已有的迹象来看,王伦自不必说,晁盖也没有提出一个明确的目标,或许是上山的时间太短还没有考虑将来的问题,似乎只有宋江有入点门。

宋江提出一个口号是“忠义”,看上去这是梁山的发展口号,但仔细一想,宋江在梁山提“忠义”的真实意思是要投入到大宋王朝的怀抱,是不想继续在梁山干下去的意思。看上去,宋江提出口号是一个进步,不管口号的内容是什么,毕竟是一个口号,也就是一个目标,比没有目标强多了,而且宋江也为实现这一目标做出了努力。但是实际上,宋江的口号不具有科学性。忠是指要归顺官府,义是指大家要紧密团结在以宋江为首的什么周围,也就是说,这一口号本身就是人治的表现,是文字化的人治。当宋江明确提出要招安时,反对的人为数不少,但并没有形成真正的力量,可见梁山上并没有实现以制度管人,或者说法制。没有制度管人,大家都是以宋江为目标,这就注定梁山的事业不会发展下去。就算是不招安,宋江死了以后梁山人也会面临一个谁来继任的问题。继任者怎样坐上第一把交椅?从王伦和晁盖的下场来看,继任的游戏并不是一片祥和,梁山真的能在这一片血雨腥风之中发展下去吗?

我们再来看一看梁山的经济基础。我们从小就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那么,梁山的经济基础是什么呢?第七十一回中这样说到:“原来泊子里好汉,但闲便下山,或带人马,或只是数个头领各自取路去。途次中若是客商车辆人马,任从经过;若是上任官员,箱里搜出金银来时,全家不留。所得之物,解送山寨,纳库公用,其余些小,就便分了。折莫便是百十里,三二百里,若有钱粮广积害民的大户,便引人去公然搬取上山,谁敢阻当。但打听得有那欺压良善暴富小人,积攒得些家私,不论远近,令人便去尽数收拾上山。如此之为,大小何止千百余处。为是无人可以当抵,又不怕你叫起撞天屈来。”由此可以看出,梁山的经济来源主要是抢劫,他们这一帮人本身是不从事生产经营的,也没有给社会创造财富。

这样一来,梁山的发展就会面临一个困境:梁山发展的越大,他的经济来源就会越少。如果宋江把宋朝的一半天下打下来,那么梁山的人基本上就要饿死了。

如果宋江真的想和赵官家长期对抗,他就应该像方腊一样建立自己的政权。如果我们不带偏见地读有关方腊的描写,我们就会看到方腊的水平比宋江高出太多了。方腊之所以失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真心实意地想为国家招揽人才,这才中了柴进的计。而且方腊在自己的国内也是很受热爱的,如果国民都反对他,他怎么可能成功地征粮?被宋江他们抓住的那些人说方腊的坏话,不过是迫不得己罢了,谁被抓住了都会这么说。事实上,方腊一方是非常看不起宋江的,人家明明白白地挖苦宋江:“量你等一伙,是梁山泊草寇,不知天时,却不思图王霸业,倒去降无道昏君,要来和俺大国相并。我今直杀的你片甲不回才罢!”

宋江没有发展自己的政权,走了招安的路子,注定是要被消灭。《三国演义》上有一段话,有一个人问另一个人,建国之初皇帝是招安起义军,为什么现在要消灭而不是招安他们,另一个人说,是为了不让别人学他们。我认为,根本原因是建国前利益格局没有确定,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随时参加游戏;而建国后利益格局已经确定了,其他人是不能随随便便加入的。所以,宋江没戏。

三家联盟是个错误

梁山一伙人的生活来源就是一个“抢劫”,抢过路的客商、抢附近的富户,抢附近的地方政府。有时虽然打出一个“劫富济贫”的旗号,其实只见劫富未见济贫,不过就是一伙强盗而已。更何况,富的也未必就是恶棍,凭什么抢人家的东西?梁山,真的是为害不浅,谁靠着梁山算谁倒霉。当然,倒霉的只是那些没有什么能力的人,没有什么能力的人认倒霉,有点能力的人自然就要想办法对付梁山强盗。梁山附近的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三家就组成了一个联盟,一个军事联盟,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梁山强盗的掠夺。

三家之一的李家庄的财务总监杜兴是这样介绍三家联盟的:

中间是祝家庄,西边是扈家庄,东边是李家庄。这三处庄上,三村里算来,总有一二万军马人家。惟有祝家庄最豪杰。为头家长,唤做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名为祝氏三杰。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三子祝彪。又有一个教师,唤做铁棒栾廷玉。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庄上自有一二千了得的庄客。西边那个扈家庄,庄主扈太公,有个儿子唤做飞天虎扈成,也十分了得。惟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越法了得。这里东村庄上,却是杜兴的主人,姓李名应。能使一条浑铁点钢枪,背藏飞刀五口,百步取人,神出鬼没。这三村结下生死誓愿,同心共意。但有吉凶,递相救应。惟恐梁山泊好汉过来借粮。因此三村,准备下抵敌他。

看上去,这个三家组合真的是固若金汤,一方面人才济济,一方面深沟高墙,梁山是怎么打也打不破。可事实上,梁山还是把它给打败了。按照高人的总结,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这次梁山打三家联盟,竟然也完全符合这个规律。宋江他们抓住李应与祝家的矛盾进行分化瓦解,先使李应置身事外,最后拿下祝家庄,扈家庄自然也随之灭亡。梁山在这里使分化瓦解的战术,确实十分恰当。这也充分说明,凡是联盟,就一定会有间隙,只要有间隙,就可以被分化瓦解、各个击破。

战略战术上的问题非我所长,那应该是军事家们的事。我们要关心是:李应为什么与祝家庄出现矛盾?为什么祝扈两家就没有这样的矛盾?李应与祝家庄的矛盾是偶然还是必然性?两家能不能避免这类矛盾的出现?

我的观点是:李应与其他两家根本就是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三家中其他两家有共同利益,李应一家有独立的利益,而这一利益恰恰与其他两家的利益相冲突。他们三家的结盟,本来就是一种强行捆绑的结果,根本就结不出什么甜果子来。出现矛盾的是早晚的事,不出矛盾才是真正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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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索隐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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