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上段五个字的出处，请自行搜索。不必动用那个被赶到境外的“谷某”啦，随便用什么搜，都可以找到的。其作者曾经被打倒，踏上一万只脚，如今已经平反，又为和谐社会增添了亮色啊。其人的理想与现实的反差，同样是相当令人无语滴。）

回头继续讲古。

前221年，秦统一天下，走进新时代。这个国家，以皇帝为核心的专制制度成熟，战斗力强大。

前206年，同样的国家，中央几经变乱，一团糟糕；正规军跟武器简陋、组织混乱的民众作战，一败涂地。

其兴勃勃，其亡忽忽。哪里出了问题？千年以来，议论无数。有没有人找到了正解？有没有人按图索骥，建起了人间天堂？难说，难说。

以整个中华帝国的范围观之，第一个皇帝嬴政，起点不同凡响。第一个朝代秦，则相当窝囊。因为秦之短命，如鲁迅所说，“帮闲们都替新主子去讲他的坏话了”，始皇的名声自然不好。后人学始皇的多了，但是此事做得说不得，始皇的名声更加沦落。

从技术上讲，帝国确实仍需打磨。中华帝国，或者说第一帝国，刚刚展开。老问题还在：韩非们的法家政策还能所向披靡吗？新版本的说法（见下文）则是：天下可以马上得之，却要如何守之？

No.40

第十一章过渡人物过渡策

秦之天下，从时间上讲，并非“马上”得之；从方式上讲，正是“马上”也就是武力得之。秦失天下，既是时间上也是方式上的“马上”。

击败秦军，非一人之力。首倡者陈胜、吴广，象征的不是强大的战斗力，而是法家政策之反人性。他二人出身低微，被政府征调，远赴千里去做民兵。由于大雨，他们被困途中，肯定无法按期到达。根据秦之律法，这是死罪。

陈胜、吴广不会有现代意义上的民主、权利的概念。但是他们有常识有血性。秦政、秦法不近人情，逼到头上，当然要拼命。这个道理，天经地义。这个逻辑，简单有力。相形之下，法家的高头讲章都是一厢情愿的空话。

于是他们反了。

陈胜、吴广完成了理念上的宣战。技术上击败秦军，则主要靠秦军自己，另外，还要靠不世出的军事奇才项羽。

赵高扶持胡亥称帝以来，秦之中央政府一直慢性自杀中。赵高的地位逐渐稳固，却无法转变成政府的强大。陈胜、吴广开启了反秦战争之门，中央政府应对不当，此消彼长，形势遂无法挽回。

楚人项羽完成了最强一击。此人别无所长，却是军事牛人。秦军的主力被他的军队消灭殆尽。曾经天下无敌的秦军，不旋踵间，竟然灰飞烟灭。

No.41

但是项羽在政治上幼稚如婴儿，打得天下，坐不稳江山。

首先，其人脸皮不够厚、心肠不够黑。

著名的鸿门宴段子里，项羽是主，刘邦上门示好。项羽要杀刘邦易如反掌，但是他缺乏决断，大概也没觉得刘邦有什么了不起，非杀死不足以平后患。后者遂死里逃生，二人的命运，于是主客易位。

楚汉战争，即项羽、刘邦的战争之中，项羽多次错失良机，刘邦却如小强般坚韧，屡败屡战，终于熬到解放的那一天。

项羽局部兵败。本来可以回到江东老家，重整旗鼓。但是他太文艺腔，竟然感觉没有面目见江东父老，潇洒一剑，自我了断――没有纠缠到底的耐性，怎么能做领袖？所谓“伟大是熬出来的”，项羽爆发力强，耐久性弱，短跑大概可以，玩政治，不合格。

其次，项羽没有用人之明，唯一的助手范增也被刘邦反间计做掉。刘邦这边正好相反，人才不断增加。团队建设、统战工作，对于政治玩家而言，学问大了。

第三，项羽对于分封的偏好逆潮流而动，注定不得善果。

凭借军事实力，项羽成为天下共主。但是他竟然对于“天下”木有兴趣，只想荣归故里。于是分封破秦有功的各色人等，成十几个诸侯国。项羽是诸国盟主，但实际权力不大――主要是因为，项羽对于权力的渴望不太强烈――像是周之天子，而不像秦之皇帝。

然而，诸侯国里面有刘邦这样的钉子人物，二人迟早一战。天下安定，仍需时日。

No.42

前206年，秦朝已经飘逝。项羽的天下，分封实施中。

前202年，项羽败亡，刘邦称帝，即汉高祖。第一帝国盛开。

新皇帝回首二十年，始皇、二世、子婴、项羽，不用说，教训深刻，够开个展览、办个领导干部拒腐防变培训班了。

得失之间，路在何方？

这个问题太大。刘邦想不清楚，现实也不容他细想。

刘邦农业户口，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年轻时做过小官，但是缺乏老实巴交的农民本色，完全是一介流民。老爸骂他无以为生，谁知他天性豁达，运气不错，成就了“天下”这么大的产业――这是他称帝之后的醉话，也是真话。但是，治国之道？别逗了，那么多知识分子都说不清楚，高祖再高，也糊涂呀。

现实更加坚硬。始皇烧书，项羽烧宫殿连带烧书。始皇杀人，项羽继续杀人。始皇用各种有用没用的工程、有谱没谱的法令折腾人，二世、子婴、项羽没这么能“作”，却也没机会下载补丁、修复系统。刘邦即位时，江山残破。他坐车子出行，当时最高端的动力是四匹马拉车，但是天下之大，都找不到四匹同色的马。他手下的高级干部，有的干脆只能坐牛车。

这样的硬约束之下，刘邦的作为有限。这家伙忍了，社会进入平稳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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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两个女生的小插曲：吕后专权、黄老思想

社会平稳，上层统治者未必。刘邦于前195年去世，他的继位者就出了问题。

这次是老婆干政。刘邦的皇后姓吕名雉，其子就是太子刘盈。吕后相当强捍，对刘邦的事业颇有帮助。不过和之前的周幽王一样，刘邦也另有新欢了――又有哪个皇帝，不是新欢复新欢呢？刘邦的新欢也生了儿子，成为太子的有力竞争者。吕后不能保证自己得宠，但是总算保住了底线：太子未改，顺利在高祖死后继任，是为惠帝。

于是吕太后放手算账。上述新欢及其儿子、刘盈的兄长，等等，都被列入黑名单。惠帝生性柔弱宽厚，不齿却无力制止老妈的疯狂，忧郁成疾，在位七年后去世。

吕氏继续大展身手：提拔自己的娘家兄弟，这事儿一直在做；选年龄较小的皇子即位，以便自己代行皇帝的职权；不满意的小皇帝，废，杀。

老婆掌权，古已有之，不绝如缕。发展自己亲戚（所谓“外戚”）的势力、尽量选小朋友当皇帝，这些也是经典的套路。其实，中华帝国之老婆掌权史上，吕后都排不进三甲。

这是刘家的幸运。吕后在前180年去世，外戚虽然强大，仍然不敌忠于刘氏的旧臣，遂被消灭。刘邦的儿子刘恒即位，是为文帝。继之以其子刘启，景帝。

十几年的插曲结束。刘盈和继承他的两个小皇帝证明：这确实是一个高风险职业。平民家里闹意见，顶多是个分家，一般死不了人。皇家争斗起来，基本上是两方甚至多方火并到只剩一家，才算收工。

所幸，这样的争斗有时只是什么咬什么，没有影响民众的生活。这次吕后风波就是如此。至于整个社会的金字塔结构，更加不受它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