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子邕平定两夏后，正好萧宝夤泾州大败，源子邕于是率兵马南出，在锯谷大败贼帅康维摩，康维摩被擒。接着又在杨氏堡大破贼帅契官斤，从西夏州到东夏州转战千里，一直打到曲沃败贼帅纥单步胡提，孝明帝很高兴，以其为兼行台尚书、给事黄门侍郎，封乐平县公。

孝明帝诏命源子邕为北讨都督前往河北收拾残局，源子邕带上儿子延伯、爱将宇文贵出发了。

宇文贵字永贵，昌黎大棘人，先祖徙居夏州。小时候读书，曾经停下叹道：男儿当提剑汗马博取公侯，怎么能做先生博士？源子邕守夏州，宇文贵任统军，前后数十战，军中都叹服他的勇猛。

听到源子邕回洛阳的消息，关西叛军们蠢蠢欲动，叱干麒麟、薛崇礼等人多处设伏，幸宇文贵力战保子邕顺利离开关西。

源子邕跟都督李神轨、都督裴衍一起讨伐邺城。源子邕兵至汤阴，元鉴的弟弟元斌之乘夜偷袭，不想正中了源子邕的埋伏，损失惨重。

源子邕乘机继进，与裴衍、神轨包围了邺城。

元鉴根本不是对手，脑袋被割下来送往京城。

此时冀州战事正紧，葛荣自春天包围信都至今已近一年，冀州刺史元孚率军死守，由于耽误了一个播种和收获季节，城内的粮食已经枯竭，日夜盼望的朝廷援兵仍然遥遥无期，信都城再也顶不住了，最终城破元孚被俘。

打了快一年的时间，城内忍饥挨饿，攻城的葛荣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指望攻破信都弄顿好饭吃，谁知又久攻不下，现在终于松口气了，葛荣下令将城内居民全部逐出。

那一年的冬天来的早，被赶出家门的百姓缺衣少食，冻死者十之六七。

元孚为刺史，元孚的兄长元祐为城防都督，侄子元子礼为录事参军，葛荣打算先把元子礼杀了，元孚跪倒在葛荣面前，请求以自己的性命换回元礼的性命， 葛荣没想到元孚如此仁义，突发善心暂时饶过了元子礼。

葛荣大集将士，一起讨论这几位冀州主将的生死。元孚兄弟争相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希望可以留下他人的一条性命。

冀州都督潘绍等数百人叩头哀告，请以自己的死换取元孚的命，原来元孚拜冀州刺史后，劝课农桑，把冀州治理得民风淳厚而富足。为了保境安民，元孚又把州内豪强张孟都、崔独怜等八个不服王命地豪强请到城内，以礼相待，相商共同治理州郡，八人感动不已，愿意效死力。

冀州人称元孚为慈父，临近州郡给他起外号为神君。

所以，到了此时，冀州人人都要替元孚死，面对这般情景，葛荣再混蛋也知道不能公然违背民意。

葛荣叹道：这才是大魏的血性真男儿，什么叫忠臣义士？说的就是元孚这种人啊。

葛荣留下了元孚等五百人的性命，将他们拘押在军中，葛荣败亡后元孚等全部获救。

信都陷落后，洛阳方面立即任命源子邕为冀州刺史，即刻率军北上讨伐平叛军。

裴衍上书请求同行，得到了朝廷的赞许。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源子邕上书：裴衍去，我请求留下；我去，请留下裴衍；如果非要我们二人同行，败在旦夕之间。

源子邕的想法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两人刚刚联合歼灭了元鉴，裴衍请战勇气可嘉，所以源子邕的话没有得到重视。

事实上，当初裴衍以右都督随大都督元渊北征，左都督元融阵亡，不见裴衍部动向，后元渊败亡定州，也不见裴衍的身影。

源子邕在跟裴衍的合作中已经知道裴衍作为河东望族裴家子弟，有家世有将略，绝非肯屈从之人，行军打仗，保持统一指挥是克敌制胜的前提，而裴衍这种人虽然有能力，但缺乏的是执行力，这正是行军之大忌。

而且，源子邕知道裴衍好大喜功，由此导致他容易贪功冒进。

对冀州战事，源子邕有自己的看法：别看葛荣声势浩大，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没有饭吃，也就是没有后勤保障，专门靠抢劫供应军粮。朝廷兵卒饱暖，只要坚守险要，不要跟他交战，到那时葛荣求战不得，又抢到不到粮食，不出数月则不战而亡。

源子邕的看法高深，朝内却没有同道中人。所以，朝廷的指示就是督促源子邕尽快与葛荣作战。

源子邕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进军。

大军行至阳平郡东北漳曲，葛荣率十万之众迎战，官军大败，源子邕和儿子延伯、裴衍全部被杀。

至此，相州以北的河北之地全部被葛荣占领。

在葛荣一步步做大的时候，他真正的对手也跟他一样正昂首阔步迈在向事业的巅峰。

34、尔朱荣入京

葛荣不知道的是，他真正的对手叫尔朱荣。

在人的成长中，机遇很重要，如果没有六镇叛乱，尔朱荣的一生也许会跟他父亲、爷爷一样，在继承契胡大酋长后在秀容过一辈子土皇帝的日子，然后老去，然后死去，然后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历史没有如果，如果“如果”成立，历史就不会记录下尔朱荣这个名字。

是的，这是个非凡的名字。

正是在一次次的平叛战争中，尔朱荣逐渐做大。

随着实力的增强，尔朱荣的野心越来越大，并州、肆州已经不是他的理想了。

尔朱荣和元天穆两人就当前的局势交换了意见，一致认为只有走出并州，才能实现匡扶天下的大业。

杜洛周占据幽州和定州，葛荣占据冀州和瀛洲，尔朱荣担心叛军会越过太行山袭击并肆，上表以贺拔胜为大都督领兵五千镇守太行八陉之一的井陉关，作为并州的东门，井陉地势险要，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临行前，尔朱荣把自己所乘战马及银鞍赠给了贺拔胜，破胡满怀感激地领命出发。

其实，贺拔胜知道，向朝廷上表任命自己为大都督只不过是一个形式，朝廷怎么会不准呢？为了平叛，朝廷还从来没有驳过尔朱荣的面子。不过，朝廷的一纸正式的任命文书会给人以郑重、正规的感觉，人们喜欢正规的感觉。

但是，贺拔胜不知道的是，尔朱荣曾经想出井陉参与河北平叛，但是胡太后以拒绝了。

尔朱荣一向对贺拔岳信任有加，又特地将贺拔岳叫过来，请贺拔岳谈谈对时局的看法。贺拔岳道：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将军兵精马强，位子和名望都有了，如果高举义旗，必定勇往直前。

尔朱荣和元天穆相对会心一笑。

而与高欢的彻夜长谈更加坚定了尔朱荣的信心和决心。

高欢的加盟主要来自刘贵的引荐，然而风尘仆仆的高欢并没有引起尔朱荣的重视，后来还是在刘贵的努力下，尔朱荣终于答应跟高欢再见一面。

高欢凭借自己对当前局势的深入认识，指出“现在天子软弱，太后专权，太后好色淫乱，重用郑俨、徐纥这样的小人，朝政紊乱。明公应该抓住时机，举起清君侧的大旗，那么霸业可举鞭而成。”

尔朱荣这才知道，高欢果然非寻常人物，当即引为帐内都督，参谋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