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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将士们还是觉得事有蹊跷。世间怎能有这样巧合之事,偏偏在这个骨节眼出现了部队最需要的水来。众人思前想后,皆认为这是托朝廷之福,并将原因归于上天的保佑。

事实的真相似乎也正是这样,根据《明实录》等史书的记载,身处南京的朱元璋刚好在此期间做了一个梦,梦见宫殿的西北隅有一座小山,而小山的旁边突然涌出了一股泉水,泉水源源不断地向下流,一直流到朱元璋的脚下为止。《明实录》的作者据此断言皇帝发的这个梦的与塞外明军遇见泉水的事有关系。根据儒家“天人感应”的理论,如果天子广施仁政,那么天会降下祥瑞,人间会出现土地涌出甘泉这样的吉兆。如今真的在军营出现了祥瑞,这难道不正是要归功于朱元璋这个真命天子的施政得当吗?

军队向朝廷报告祥瑞,而朱元璋则来者不拒,心安理得地将塞外军营出现泉水之功据为己有。执政者反复向部队宣传这些神迹,是觉得有必要通过这类事迹来操纵军心,目的嘛,当然是要让将士们服从皇帝英明睿智的领导,树立起从胜利走向胜利的信心。

不管怎么说,明军得到水源之后便有了继续前进的动力,十二日黎明,蓝玉侦察得知北元小朝廷流窜到捕鱼儿海东北方向八十余里以外之地,正在宿营,便以王弼为先锋,率部直扑过去,立马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此战,明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获得大胜,疲于奔命的北元军队全线崩溃,损失了十多万人。那时元顺帝与太子爱猷识理达腊已经死去,在位的是脱古思贴木儿。这位蒙古新大汗指挥部下抵抗了一阵,最后发现于事无补,只得带着太子天保奴以及少数随从,乘坐数十匹战马逃出了包围圈,但不幸在逃亡的路上被手下弑杀。就这样,北元小朝廷于捕鱼儿海覆没后,蒙古草原在长达五十年的时间里陷入四分五裂的局面。

至此,明朝取代元朝的战事暂告一段落,朱元璋在历史潮流中脱颖而出,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从放牛娃到开国皇帝的整个过程,也成为了军中新的战神。

一.开国功臣与神坛卫士

朱元璋打下江山后,让那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老部下享受高官厚禄,赏赐给他们大量土地,让他们入住高楼大厦,拥有成群的妻妾与奴仆,过上天堂般的生活。不过,这批人要想保持荣华富贵就必须要遵纪守法,否则会因触犯法律而受制裁,身陷囹圄,转眼间从天堂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

明朝开国之初,获封公、侯、伯的功臣共有三十六人,朱元璋给他们当中的一些人颁予可以免死几次的铁券(只有谋反不能免死)。然而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够善始善终。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地位仅次于朱元璋的韩国公李善长因涉及大逆不道之罪,致使全家一门数十口全部被杀,而德庆侯廖永忠、凉国公蓝玉等人亦因犯有僭越以及谋反之罪而被处于极刑。文武勋旧接二连三地落入法网,受到牵连的人有成千上万。千秋功罪,任人评说。有的人认为是他们持功骄纵而咎由自取,还有的人认为朱元璋诛杀功臣是玩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把戏。甚至,有些光怪陆离的说法与迷信有关。

为什么会与迷信有关呢?

原来,朱元璋走上神坛成为神的同时,他身边的臣子们也被神化了。中国传统的宗教观念有“天地对应”的思想,即是天上的星与地上的万物对应。天帝位于北极星附近,周围一带的星空名叫“紫宫”,故此,人间皇帝住的地方也与“紫”字有关。比如明朝的皇宫就叫“紫禁城”。根据《开元占经》的记载,文武百官也在天上有星座,代表文臣的星叫做“尚书”、“九卿内座”、“大理”、“天相”等称号;而代表武将的星则有“天大将军”、“上将”、“郎将”、、“虎贲”、“车骑”等,这些星星的光泽如果是明亮稳定,就表示人间的朝廷上下行政正常,如果星的色彩异常、或者出现跳动以及移位,则表示人间的朝廷出现不安定的因素。按照儒教“天人感应”的理论,如果皇帝身边出现了奸臣,那么天象就会示警,人间就会出现灾祸。因而历史上有很多皇帝便以天象有变为借口而惩罚、诛杀朝臣,希望能够改变天意。而这些朝臣也往往因而背负了奸臣的骂名。就以明朝名臣李善长为例,当时社会上流行着一种说法认为他的死与天象有变有关。以致后来朝中还有人据此为李善长叫屈,上书劝告朱元璋不可以擅自杀害大臣以应天象。这件事明明白白地记载在《明史.李善长传》中。

无庸讳言 ,朱元璋作为一个严厉的君主,只要有借口,杀起功臣来是毫不手软,他在位期间,能够保持晚节的文武耆旧屈指可数。那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功臣们最后如果能得到善终,便会成为硕果仅存的传奇人物,这些百里挑一的精华,生前是被神化的人中龙凤,高高在上地过着神仙般的生活,死后也会同样发挥着具有中国的宗教特色的影响力。

所谓中国的宗教特色,一言以蔽之,就是儒、佛、道三教合一,但以儒教为主。尽管最早跟随朱元璋打天下的那批人有不少人是白莲教徒,可是朱元璋在渡江南下之后已经确定了以儒教辅政,因而也在部队中广泛宣传儒家学说,改造将士们的旧思想、给全军洗脑,《明实录》记载他曾经多次指示军中将士“应该亲近儒者”,多听听儒家的道理。在朱元璋的反复强调之下,儒教便逐渐在军队获得广泛的推广,最终取代了白莲教的位置。

由此可知,依照儒家伦理道德行事的军人与烧香念佛的白莲教军人一样,都是有宗教信仰的。白莲教徒们最关注的是死后能否上天堂——这一点与西方基督徒一样(基督徒临终时把最后的审判托付给上帝,究竟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全由上帝做主)。而在信仰儒教的中国,朝廷君臣却最重视能否死后留名,他们把最后的审判托付给历史对其的评价,因为万古流芳就等于长生不死。

朱元璋不是说过如果能够做到“丰功伟绩记载于史册上,声名流传于后世”,便无异于长生不死这样的话吗?做皇帝的是这样,做臣子的同样是这样。俚语所谓的“豹死留皮,人死留名”就是这么回事儿。

历史的评价虽然通常由后人做出,但很大程度源自于当世的褒贬。当朝的政治人物 ,特别重视世间的褒贬。朝廷为了引导舆论,采取了各种手段,例如编写各类书籍以正面宣扬本朝人物的崇高品质以及丰功伟绩,为他们树碑立传;给死去的帝王以及大臣盖棺论定,分别根据死者的生平事迹给予谥号以扬善弃恶,等等。其中,与儒家传统的宗教信仰最密切的行为是官府给当世人士建立神祠,表彰这些人忠君爱国的行为,以励来者。这些模范人物被当作神来看待,从而具有神性,也被认为有保佑世间的神力,受到世人的俯首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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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战神谱:真实却充满神话色彩的战争史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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