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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吴月娘的“治理”下,往日欣欣向荣的西门府迎来了如摧枯拉朽般的颓败。透过春梅重游故地,我们看到了已是“衰草枯杨”的西门府。伴随着经济的衰落,西门府上下的混乱之势也愈演愈烈。作为曾经的主子,各房侍妾纷纷寻求出路。正所谓上行下效,小厮们当然也不甘寂寞。在第九十五回,吴月娘无意中抓到了玳安与小玉偷情的现行。面对如此混乱之势,吴月娘再次失声,全无治家理政的风范。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吴月娘索性将错就错,亲自安排玳安、小玉的婚事,这无疑给各怀鬼胎的小厮丫头大开方便之门。可以想象,西门府自此将愈加混乱而不可收拾。

吴月娘对玳安的放纵,果然引起了一场足以震撼整个西门府的风波。玳安暗中与丫头偷情反倒因祸得福,这是什么世道?资历比玳安深的小厮平安心理极度不平衡,既然犯罪不需要付出代价,还能有所收获,自己何不铤而走险?

平安没有步玳安的后尘去勾搭丫头,而是直接打起了银子的主意。在逃亡过程中,平安被吴典恩抓个正着。当年,吴典恩是借着给西门庆当跑腿,在蔡京面前谎称吴月娘的兄弟,方才讨来的这个官,还借了西门庆的一百两银子,才勉强走马上任。按理说,虽然西门庆已经归西,但吴典恩也该知恩图报。更况且在这桩简单的偷盗案中,西门府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吴典恩只需要秉公执法,将赃物归还原主即可。但是,人如其名,这个吴典恩确实毫无半点恩情。他公然徇私枉法,污蔑玳安与吴月娘存在奸情,并逼供出平安的“供词”,准备拿吴月娘问罪。

吴典恩这样做,无非是想敲诈西门府谋利。吴月娘听得消息,“慌的手脚麻木”,“忧上加忧,眉头不展”,赶紧让吴大舅寻找门路行贿。在薛嫂面前,吴月娘再也难以掩饰心中的苦楚,痛苦道:“死了汉子,败落一齐来,就这等被人欺负,好苦也!”在薛嫂的指引下,吴月娘想到了春梅,便委托薛嫂前往守备府讨情。

春梅发迹以后,一直在用软刀子对付吴月娘,她此时是否愿意出手相助,不但吴月娘没有把握,深知内情的薛嫂更没有把握。她们都很清楚,如果单纯为了给吴月娘解围,曾经被无情地撵出西门府的春梅不见得给面子。因此,薛嫂采取了迂回战术,向春梅说道:“那吴巡简旧日是咱那里伙计,有爹在日,照顾他的官。今日一旦反面无恩,夹打小厮,攀扯人,又不容这里领赃。”

薛嫂并没有直接提及吴月娘的苦楚,而是点出了西门庆曾经对吴典恩的关照。张竹坡评论说:“动春梅处在此。”春梅对吴月娘心有遗恨,但对西门庆仍旧是有情有意的。最终,在春梅的干预下,周守备把恩将仇报的吴典恩一番痛斥,为吴月娘追了赃、解了围。

在王姑子的授意下,吴月娘通过雪夜烧香的迷局,缓和了与西门庆的矛盾。紧接着,吴月娘又在薛尼姑符药的帮助下,成功地有了身孕。尽管第一次怀孕未能成功,但两件心事的成功解决,让吴月娘认识到尼姑是相当靠谱的“智囊团”。因此自雪夜烧香以后,吴月娘投向了佛教的怀抱。

吴月娘认为这些尼姑“有求必应”,方才笃信佛教;薛姑子、王姑子这样的尼姑,原本就是打着佛家的幌子坑蒙拐骗。自身动机不纯,导引者心怀鬼胎,结果就是吴月娘并非真信佛家因果,反而成了招祸之媒。西门庆也好,潘金莲也罢,都多次借着吴月娘听佛家宣讲的机会,与自己的意中人偷情。小厮玳安与小玉的幽会,也是趁着吴月娘听宣卷的空隙发生的。

吴月娘装模作样地“带发修行”,除了给西门府的混乱制造机会外,甚至彻底葬送了西门庆的全部家业。

西门庆死后,吴月娘突发奇想,要到泰山去烧香,结果遭遇了贪财好色的殷天锡。吴大舅舍命搭救,才让吴月娘虎口脱险。在逃回途中,如丧家之犬的吴月娘得到了雪涧洞普静法师的帮助。吴月娘以礼相谢,普静没有接受,反而是“狮子大开口”般的“漫天要价”:“贫僧只化你亲生一子作个徒弟”,但要在十五年之后。吴月娘便暗自琢磨,十五年还早着呢,说句不好听的话,那时候你这个老货喘不喘气还两说呢。既然是一张空头支票,吴月娘索性答应了下来。

吴月娘顺口与普静法师来了个“十五年之约”,没想到普静竟然如此认真。时隔十五年,金兵南下,西门府已经人去楼空,吴月娘领着吴二舅、玳安、小玉、孝哥,携带金银珠宝四处逃难。此时,普静再次出现,要求吴月娘履行诺言。

当年不过是随口应承,吴月娘当然想反悔。更何况吴月娘此时另有打算,准备携带金银珠宝投靠西门庆的旧时兄弟、如今的儿女亲家云理守。云理守主动与孤儿寡母结为亲家,当然是图西门庆的遗产。对此,吴月娘并没有引起必要的警觉。尽管经历了吴典恩制造的冤案,吴月娘依然对西门庆当年的“好兄弟”云理守心存幻想。

为了点醒吴月娘,能施法术的普静让吴月娘梦见了自己投靠云理守之后,财产落入他人之手,自己也贞节不保的危险遭遇。吴月娘醒来后,普静对其开导一番,说道:“当初,你去世夫主西门庆造恶非善,此子转身托化你家,本要荡散其财本,倾覆其产业,临死还当身首异处。今我度脱了他去,做了徒弟,常言‘一子出家,九祖升天’,你那夫主冤愆解释,亦得超生去了。”在普静的指点下,吴月娘才认识到孝哥就是西门庆的转世之身。

走投无路的吴月娘兑现了自己十五年前的承诺,将西门庆的转世肉身——孝哥送入佛门。吴月娘将玳安改名西门安,这个跟着西门庆有样学样的小厮,成了名正言顺的“西门小员外”,继承了西门庆的遗产。

作恶多端的西门庆、贪财嗜利的吴月娘,何曾想到过如此悲惨的结局!

“蜂采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这一场繁华迷梦,终以支离破碎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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