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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癫狂的宋蕙莲在飘飘然中自娱自乐,逐渐产生了已经置身于西门庆妻妾行列之中的错觉。宋蕙莲又在无意中看穿了潘金莲、陈敬济两人的鬼把戏,认为自己捏住了潘金莲的软肋,一方面亦步亦趋,学着潘金莲勾搭起陈敬济来,另一方面自不量力,时刻不忘诋毁潘金莲,妄图取而代之。

元宵之夜,陈敬济带着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宋蕙莲等人出去放烟花,宋蕙莲精心打扮一番,与三人来了个“鱼目混珠”。此时此刻,宋蕙莲在外观上、心理上,都与玉楼等人跻身于西门庆侍妾之列。兴奋异常的宋蕙莲继续着癫狂的表演,将潘金莲的鞋套着穿,以显示自己脚小的绝对优势,又与陈敬济一路调戏。对此,潘金莲始终冷眼旁观。

尽管在心理上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宋蕙莲还是得回到现实之中,她不过是上灶的媳妇而已。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让宋蕙莲感到无比羞愧,当平安儿赶来讨茶时,宋蕙莲说:“怪囚根子,爹要茶,问厨房里上灶的要去,如何只在俺这里缠?俺这后边只是预备爹娘房里用的茶,不管你外边的帐。”一句话便将平安支到了来保媳妇蕙祥那里。蕙祥听了平安的转述,当即就火了:我老公是来保,你老公是来旺,又都是上灶的使唤,谁差谁一头?心理极度不平衡的蕙祥也提起了皮球,让前来拜见的荆千户坐了半天没得一口茶喝,西门庆很生气,事情就闹大了!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蕙祥挨了罚,蕙莲只负责“后边顿茶”的岗位职责得以明确。气愤不过的蕙祥又与蕙莲在厨下一番争吵,蕙祥将“山寨金莲”的伤疤揭了个底朝天:

“你恒数不是爹的小老婆”;

“在蔡家养的汉数不了,来这里还弄鬼”;

“汉子有一拿小米数儿”;

“你在外边,那个不吃你嘲过”;

“有人与你做主儿,你可知不怕”。

……

蕙祥的一番痛骂,并没有引起宋蕙莲的反思,反而仗着与西门庆不可告人的秘密,“越发猖狂起来”,“把家中大小都看不到眼里”,全然不明白“做人要低调、做名人更要低调”的道理。以宋蕙莲的智商,更是想不到“家破人亡”的悲惨境遇,已经离她不远了。

5牛刀小试

第二次雪洞幽会时,忘乎所以的宋蕙莲以潘金莲作比,向西门庆炫耀自己的脚小:“昨日我拿他的鞋略试了试,还套着我的鞋穿。倒也不在乎大小,只是鞋样子周正才好。”宋蕙莲的炫耀,不仅自夸脚小,还妄自评论潘金莲的脚缠得没有水平,不够周正。不仅如此,宋蕙莲还评价潘金莲是“露水夫妻”,诸如此类的闲言碎语,都被潜踪跟来的潘金莲听得一干二净。

潘金莲登时“听了气的在外两只胳膊都软了,半日移脚不动”。在她想来,为宋蕙莲作保护伞,不过是讨西门庆欢心的手段,正如当初主动送上春梅一样。但是,宋蕙莲竟然如此“恩将仇报”,把自己往鞋底踩,潘金莲彻底怒了。担心此时发作让西门庆下不来台,反而“逞了淫妇的脸”,又担心两人翻脸不认账,潘金莲决定敲山震虎,悄悄用一根银簪儿插住角门,表明“潘金莲到此一游”。

宋蕙莲认得此簪是潘金莲头上之物,因此“怀着鬼胎”,假意在潘金莲面前低声下气,“殷情侍奉”。潘金莲不依不饶,趁势敲起了这个奴才媳妇的脑袋,半含酸半含怒地奚落道:“俺们都是露水夫妻,再醮货儿。只嫂子是正名正顶轿子娶将来的,是他的正头老婆,秋胡戏。”被潘金莲的话点中了痛处,宋蕙莲一再好言求饶。此时,潘金莲并没有贸然出手,仅仅是痛骂一番后便不了了之,她需要静观其变,同时寻找合适的机会。

自此,宋蕙莲对潘金莲“把小一儿贴恋”,跟当初潘金莲在吴月娘面前卖乖一样,“不拿强拿,不动强动”。潘金莲也借着这个“山寨版”,在西门庆面前讨好邀宠,两人表面上暂时相安无事。

潘金莲与陈敬济在元宵酒宴上“暗地里调情顽耍”,被眼尖的宋蕙莲觉察。自认为捏住了潘金莲的软肋,宋蕙莲一改往日的低声下气,恣意妄为起来,学着与陈敬济打情骂俏,甚至发生了大庭广众之下,拿潘金莲的小鞋套着穿的“严重挑衅事件”。表面上不做声张的潘金莲,已经下定了寻找机会、对其“报以老拳”的决心!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机会往往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现。潘金莲收拾宋蕙莲的机会,偏偏由“宿敌”孙雪娥亲手奉上。

事情还得从孙雪娥自己说起。在西门庆勾搭上宋蕙莲之前,自认“没时运”的孙雪娥自降身份,早与来旺勾搭成奸。宋蕙莲借着取茶的机会与西门庆幽会,通通被“路人甲”孙雪娥看在眼里。西门庆、孙雪娥夫妇与来旺、蕙莲夫妇,竟然玩起了主仆之间的“换妻游戏”。

来旺从杭州出差回来,“悄悄送了孙雪娥两方绫汗巾,两只装花膝裤,四匣杭州粉,二十个胭脂”,以表达对情人的思念之情。孙雪娥也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来旺,山雨欲来风满楼,事情就这样闹大了!

酒壮怂人胆,用在来旺身上极为恰当。喝了几钟酒的来旺从发现蓝缎子入手,对尚在迷梦中的媳妇宋蕙莲展开了一场斗智斗勇的“审讯”。

第一回合:

来旺问蓝缎子是谁给的,宋蕙莲“不知就里”,笑着含糊其辞说是“后边”给的。来旺告诫妇人不要捣鬼,从实招来,又盘问首饰的根由。宋蕙莲痛骂“怪囚根子”,并一口咬定“是我姨娘家借来的钗梳”。

第二回合:

来旺见宋蕙莲嘴硬,挥手就是一拳,索性点破:“有人亲看见你和那没人伦的猪狗有首尾!”将玉箫牵线、宋蕙莲几番与西门庆苟合和盘托出,表示自己已经对案情了如指掌。宋蕙莲“大哭起来”,先是骂“嚼舌根的,没空生有”,准备咬死不认,却又紧跟着表示“老娘不是那没根基的货”,公然威胁来旺不要听信谣言,否则死得很难看。来旺吃了一嘴,闭口不言。

第三回合:

宋蕙莲占据舆论高地,开始编造谎言,说蓝缎子是吴月娘赏的。来旺信以为真,反倒心虚起来,劝慰媳妇说:“你既没此事,平白和人合甚气?”又遭来宋蕙莲一顿臭骂。

经过三个回合,本已对奸情了如指掌的来旺竟然败下阵来,令我们对宋蕙莲压制男人的手段刮目相看。

来旺被宋蕙莲稳住,没有达到目的的孙雪娥又继续来告发,此次应该描述得更加详细。得知来龙去脉的来旺再次靠酒壮胆,在院中大闹起来,声称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经过孙雪娥的指点,来旺要杀的目标除了西门庆以外,还有潘金莲,并公然揭起了潘美女的伤疤:“潘家那淫妇,想着他在家摆死了他汉子武大,他小叔武松来告状,多亏了谁替他上东京打点,把武松垫发充军去了?”来旺还进一步扬言“破着一命剐,便把皇帝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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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金瓶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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