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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远来看,孝哥是陈敬济长期执掌西门府大权的最大障碍,因为孝哥才是西门庆真正的子嗣。但是,西门庆直到咽气,也没有得到孝哥出生的讯息,魂飞魄散的西门庆没有想到吴月娘已经怀上了自己的子嗣,自然在临终托付中,没有包括“托孤”的内容。这样一来,陈敬济完全可以装聋作哑,揣着明白装糊涂,对孝哥继承家业的未来含糊其辞。当然,陈敬济此时满口应承,将来的家业都毫无保留地留给孝哥,更是上上之策。一方面能让自己的形象立即光辉起来,争取舆论支持,另一方面也进一步麻痹吴月娘。可以想象,孝哥长大成人,继承父亲的家业,至少还需要二十年的时间。二十年混起来短,但养起孩子来却无比漫长。在这二十年里,谁能保证孝哥一帆风顺,健健康康地长到二十岁接班?所以说,孝哥接班的不确定因素很大,陈敬济施以伎俩的机会也最多。陈敬济可以嘴上开空头支票,暗地里致孝哥于死地。要想让孝哥活不到二十岁,陈敬济不便亲自行动,但却有一个绝佳的人选——姘妇潘金莲。只要潘金莲一出手,孝哥也就半截身子冰凉,等待阎王召唤了。

一旦架空了吴月娘,将西门庆的亲信换成自己的亲信,给西门集团来个“大换血”,也就不费吹灰之力。当然,陈敬济多年来在西门庆的屋檐底下求生,只会勾搭女人,从未想过扶植亲信,此时必然深感“人到用时方恨少”。不过,陈敬济可以按照西门庆临终制定的方针,收缩规模,使各怀鬼胎的下人没有可乘之机。同时,通过留下的两个铺子,逐渐培养、选拔亲信,充实到西门府的各个角落,并在适当的时机重开旧业,实现差异化经营,再疏通官府,混一顶官帽,走上“官僚资本”的“康庄大道”。

可以断定,如果陈敬济按照这样的策略步步为营,最多经过五年的时间,必然能把“西门府”变成“陈府”,一个崭新的“陈氏会社”将会在清河诞生。

遗憾的是,陈敬济只能是陈敬济,他勾引女子十分在行,在政治斗争上则是不折不扣的白痴。仅仅是得到西门庆的口头承诺,陈敬济便肆无忌惮起来。他不去思考如何对付吴月娘,使自己得以牢固、长期地执掌西门府,而是一心想着与潘金莲偷情。

俗话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陈敬济是白痴,潘金莲更白,不仅自己售色东床,还把春梅也带上,三人搅成了一锅粥,为吴月娘“清理门户”提供了口实。陈敬济还没有来得及出手,或者说还没有想过要出手,便被吴月娘抓住把柄,痛打一番,令其自己赌气出门。

离开西门府以后,陈敬济便开始了自己的“传奇人生”。他向母亲强讨了三百两银子,与陈定开起了布铺,自己却与陆三郎、杨大郎等人吃喝嫖赌,玩得不亦乐乎。陈定看不下眼,向陈母告发,陈敬济却不辨忠良,将陈定撵走,换杨大郎当了伙计。

杨大郎外号铁指甲,招摇撞骗的伎俩比应伯爵更胜一筹,忽悠着陈敬济带着五百两银子去临清贩货。两人货没有贩回来多少,陈敬济却在杨大郎的撺掇下,花一百两银子买了一个妓女回来,结果将母亲活活气死。陈敬济不思悔改,反倒将妓女冯金宝安置在正房,还买了一个丫头服侍,将西门大姐打发在耳房居住,终日吃喝玩乐。

得知孟玉楼带着不少财产嫁给了李衙内,李知县又升任严州府通判,陈敬济计上心来,以自己拾到的玉簪为证,赶到严州告发孟玉楼,说她曾与自己有奸,而且出嫁所携带的财产“都是昔日杨戬寄放金银箱笼,应没官之物”。陈敬济天真地认为,李通判一个文官,经不起这样的架势,必然老老实实就范,将孟玉楼交给自己了事。如此一来,自己便能把孟玉楼娶进门,“与冯金宝做一对儿,落得好受用”,更重要的是能够得到孟玉楼的家产。

陈敬济的理想很丰满,但现实证明很骨感。陈敬济没有告成孟玉楼,却被设局诬陷成了贼人,幸亏“清廉刚正”的徐知府发觉了李通判是想“官报私仇”,自己一分钱没捞到,却成了李家的打手,索性将陈敬济无罪释放。

陈敬济的严州之行有惊无险,虽然没有达到敲诈的目的,但也算是全身而退。但是,当他返回清江浦时,登时傻眼了。陈敬济来严州之前,将九百两的货物交待给杨大郎看管,却被杨大郎私吞,早已跑得不见踪影。陈敬济无可奈何,只得“把衣衫解当,讨吃归家”。

回到家后,陈敬济又听信冯金宝的谗言,将西门大姐痛打一番,直接导致西门大姐自缢身亡。得知消息的吴月娘带着家人前来打闹,除了将陈敬济“揪采乱打,浑身锥了眼儿也不计数”,更重要的是“房中床帐妆奁都还搬的去了”。不仅如此,在吴大舅的提议下,吴月娘又将陈敬济告到了官府。

“为人鲠直”的霍知县当场表态为吴月娘作主,在收受了陈敬济一百两的贿赂后,又改了判决,“止问了个逼令身死,系杂犯,准徒五年,运灰赎罪”。陈敬济通过变卖布铺本钱和西门大姐的头面,总算买回了一命,并自此与西门府断绝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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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金瓶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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