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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9月,汪精卫低调俱乐部的成员梅思平,与当时日本首相近卫文麿的代表松本重治在香港进行了谈判。近卫文麿抛出了“不要领土,不要赔款,两年内撤军”的诱饵,引诱汪清卫倒向日本人的怀抱。

是年12月19日,汪精卫借道云南跑到了越南的河内。

12月22日,日本首相近卫文麿发表了第三次对华声明,表示不要求领土,不要求赔款,归还外国租界,撤销治外法权等。汪兆铭随即发出“艳电”,愿以善邻友好、共同防共、经济提携的“近卫三原则”与日本政府全面合作。

至此,汪精卫迈出了卖国求荣的一大步。

日本首相近卫文麿在发表声明后不久即辞职了。新就任的日本首相平沼骐一郎,任命日本陆相板垣征四郎为与汪精卫打交道的全权代表。

汪精卫可能至死都没有弄明白,当时,与之打交道的日本帝国,不过是一只妄图吞噬一切的嗜血的野狼而已。因此,面对汪精卫那数位无地无枪,毫无谈判实力的文弱书生,板垣征四郎几乎是用一种嘲弄的语气,重新提出了条件十分苛刻的合作条约。但是,这个时候,已经被日本人牵着鼻子走的汪精卫,已经没有勇气讲得出半个不字。

在经过一番惶恐的流浪之后,1940年的3月,汪精卫终于平生第一次在南京建立了一个打着民国旗号的新政权,以表示他的“继承正统”。

但是,汪精卫始终是一位读过中国传统忠义道德文章,长大的读书人。

他心中大节已亏的一种屈辱感与犯罪感,时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分,从心底浮上来折磨他。

因此,后来,汪伪政权中的法制委员会副主任金雄白,在回忆起这个阶段的汪精卫时,讲过这样一段的话:

“我不常见到汪氏。但就我所看到与听到的,汪氏在他主持这个政权的时期中,他变成性情暴躁,完全失去了他平时温文圆融的丰度。每次如‘中政会’、‘国府会议’、‘行政院会议’开会时,往往会发为盛怒,厉声呼斥。有一两次,竟然把椅子都抛掷了。我前后参加过三四次‘中央全会’。当汪氏分析到国际局势、以及国家前途、与当前的处境时,他的声调由激昂而渐变为低沉,再由低沉而变为颤抖,最后是哽咽了。热泪沿着他的双颊直流下来。他用衣袖揩拭他的泪水,一面于呜咽中匆匆结束。说出了‘完了’两字,声音轻得几乎完全听不到。他每一次总是如此。现在留在此地的许多旧侣中,不少是当年汪政权的‘中委’。他们与我一样地曾目击过这悲凉的一幕,可以证明我所说的决非出诸虚构。”

过去,汪精卫在蒋介石的屋檐底下,做小伏低地侍奉着蒋介石,老是嗐声叹气,他总觉到自己是壮志难酬的。而今,汪精卫失去了自己的清白,委身于这日本人的娼家,汪精卫这才晓得跳入火坑之后,那种迎送卖笑的皮肉生涯更加难受。但是,涉及到民族气节的那种大是大非,真的就仿佛是贞女的失身娼门,一失足成千古恨。汪精卫只要迈出了堕落深渊的那一步,再回首便是百年身了。

所以,在汪精卫与日本人合作的数年间,汪精卫精神上的一种虚脱、荒芜、混乱与悲哀的绝望感,几乎像一种冬天的凝冻了的清寒似的,深深地浸透了他的心灵。许多的时候,当那种纤细、深沉的无望感,从汪精卫的心头流过时,他甚至于想找一个倾诉的对象都不能。

对汪精卫精神打击颇大的,是后来兀然发生的“高陶出走事件”。曾经抱定和平救国目标跟随汪精卫的陶希圣、高宗武二人,忽然在关键时分幡然醒悟,毅然反正重新回到重庆的阵营,那确是重创了汪精卫那一颗原本脆弱不堪的心灵。

汪精卫迫切需要一种新的,那怕是虚妄的兴奋点来刺激自己。

这便是汪精卫在见了从重庆过来投奔自己的唐生明之后,突然之间,心境豁然大爽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样,汪精卫为唐生明举行的那个晚宴,便在宾主的觥筹交错的祝酒、栾筝歌板的弹唱之间,达到了一个高丨潮丨。

陈璧君、徐来等一班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在正式的晚宴结束后,早就携了一些矜持的男傧,下到中间的舞池翩跹起舞了。这时节,客厅中飘动的是女子穿着窄腰丰臀旗袍的令人心动的影子。她们柔软的乳峰,隐约可见的大腿,以及随着音乐很有韵味摆动着的臀,使南京的秋夜,弥漫了一股林间敏感小兽的兴奋的气息。

汪精卫忽然跟冲着舞池中灿烂微笑着的唐生明说:季澧呵,这次既然辛辛苦苦地从那边过来了,就一定要出来帮老师一把手。

唐生明知道,自己此番前来,汪精卫算是给足自己面子了。再推辞下去,便是矫情。

于是,唐生明乃爽然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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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的黑白人生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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