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陈立夫骂汪精卫：“书生难成大事”

有关民国的三位大佬级人物，现代台湾的民国史专家蒋永敬，曾经有过一段十分经典的段子：胡汉民是君子，蒋介石是流氓，汪精卫是骗子。三人中，胡汉民的评价最高，可是，胡汉民的运气最差。被蒋永敬戴上了一顶大流氓高帽子的蒋介石，在事业上却曾经爬上过最高峰。

如此，夹在中间不生不熟的汪精卫，其本质与中国历史上每次大的历史浪潮来临之际、一些自甘于堕落的读书人并无不同。

据说：汪精卫其人，曾经有过清风朗月的散淡姿容。他的生活态度，也有过绝壁天悬式的严谨不乱。林思云写了一本叫《真实的汪精卫》的传记，该书的作者，不吝给予了汪精卫诸多的溢美之词：“在这些年青的革命家中，不少人嫖妓赌博酗酒，而汪精卫却象清教徒一样生活，被人称为‘道学先生’”。“汪精卫婚后也一直严守一夫一妻的准则，从来没有外遇和桃色新闻，汪精卫的道德人品在当时的革命家中无人可比。”

现今挖掘出来的史料却证实：在当年普遍腐败的中国政局的状况下，年轻的汪精卫，显然也不能做到独善其身。他的私人生活中，也曾经有过浮动的春色。

出身于贫寒的汪精卫，最钦慕的大约便是那些，具有山河不惊气度的大政治家。

他自幼即在严父严兄的先后督察下，修习王阳明的哲学以及陆放翁的诗词，这似乎给了他一种国学的收敛自省的底子。以后，长大后，汪精卫又去到了日本留学。在那里，他接触到了卢梭的《民约论》、孟德斯鸠的《万法精神》、以及斯宾塞的《政治进化论》等等，一些西方的民主政治思想。后来，投身于政治的汪精卫，便常常将“均权”“共治”等民主政治信条挂在嘴边。

当年，汪精卫因谋刺晚清摄政王载沣而系狱时，曾经以一首“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绝命诗轰动于世。

可是，汪精卫之潜意识中盘旋不去的，仍然不过是中国传统士大夫的，光宗耀祖、出人头地那样一套的陈腐功名思想而已。这仿佛是中国现代政治家、也是中国自辛亥革命以来，渗透在现代化自强道路上的、一种深深的悲哀。

为此，关于政治中的汪精卫，陈立夫曾经有过这么一段的感慨：汪兆铭一生，最缺的就是锲而不舍的一股子韧劲，“书生难成大事”。而汪精卫最忠实的死士陈公博，对于自己的老板也是不无哀怨的，“汪先生遇事便出亡，合则留不合则去”，“一个国民有他自己应付的责任，责任所寄，不必求人合不合，也不必靠人留不留”。

讲起来，汪精卫在他整个的政治生命中，确实是充分表现出了他性情中，鼠蛇两端的软弱个性。他年轻时大力鼓吹过暴力革命，临入老境却又腆颜弹起了和平的调子。他既容共，随后又跟着蒋介石反共。他对于蒋介石的心态也是心里面充满了排斥，却又总是身不由己地被蒋介石牵着鼻子走。他一生的政治生涯，便总是在辞职、出国、回国、复职这样泥泞的道路上打着圈子。最后，耐不住寂寞的汪兆铭，最终在事关民族节气那样的大事情上，一步迈进了深深的泥潭。

八年中日战争，这是我们这个伟大的民族、在最近的数百年间，所从事的规模最为宏大、战况最为惨烈的，反抗异族入侵的一场正义战争。它极大地考验着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个民族的坚硬性与柔韧性。汪精卫在最黑暗的胜利前夜，对于国家的前途产生了悲观的情绪，他的叛国自然是令人痛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