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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猴哥做了2件事。一是给唐僧磕了个头,算是表表心意;二是把沙僧当成好人,嘱咐他说:【贤弟,你是个好人,却只要留心防着八戒言语,途中更要仔细。倘一时有妖精拿住师父,你就说老孙是他大徒弟。西方毛怪,闻我的手段,不敢伤我师父】。其实沙僧加入取经团不到一年,与猴哥的交往不深也不多,老沙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跟谁都不交心,猴哥未必真正了解沙僧,更谈不上认为老沙是个好人,不过这次被逐,是老猪、唐僧一唱一和造成的,从头到尾沙僧都一言不发,看不出他的立场,事到如今猴哥唯一能嘱咐两句的,只有沙僧了。对沙僧的骑墙态度,猴哥也很明白得很,宝象国战役中,他重返取经团,向被奎木狼擒获的沙僧翻出老账:【你这个沙尼!师父念《紧箍儿咒》,可肯替我方便一声?都弄嘴施展!要保师父,如何不走西方路,却在这里蹲什么?】沙僧羞愧难当:【哥哥,不必说了,君子既往不咎。我等是个败军之将,不可语勇,救我救儿罢!】第56回,猴哥第2次被驱逐时,沙僧没有为猴哥说好话,猴哥也没再拉住沙僧叮嘱什么。最后猴哥眼含热泪而去,【噙泪叩头辞长老,含悲留意嘱沙僧】。
猴哥离开取经团,飞到东海上空,终于没把持住,热泪盈眶的他【止不住腮边泪坠】。猴哥出世以来,至今哭过3.5次。第1次是在第1回,还没啥本事的猴哥,想起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忽然忧恼,堕下泪来】。第2次是在第2回,授业恩师菩提祖师让猴哥下山时,他【满眼堕泪道:“师父,教我往那里去?”】半次是在第21回,猴哥被黄风怪的三昧神风吹得【眼珠酸痛,这会子冷泪常流】。第3次,也是加入取经团后的第1次真哭,就是白虎岭之春。别看猴哥对唐僧没大没小的,在观音禅院和白虎岭都吃过紧箍咒,可猴哥已经把唐僧当做了父亲,日后当着黄袍怪的面,自称是唐僧的儿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子无隔宿之仇】。在第81回的镇海禅林寺,猴哥又说:【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等与你做徒弟,就是儿子一般】。更有甚者,第31回猴哥去宝象国为师父解围时,行经东海上空,还特意下海洗了个澡,理由是:【我自从回来,这几日弄得身上有些妖精气了。师父是个爱干净的,恐怕嫌我】。
可以说白虎岭的猴哥已经完全自认为唐僧的徒弟或儿子,与打死六个毛贼前后,动不动就撂挑子不伺候的那个猴哥,已经不可同日而语。那时猴哥保护唐僧,目的只是报恩,一言不合我就走人,等我报恩报完了,或者有人能替代我保护你唐僧的时候,我就可以走了。但是当老猪、沙僧真的加入取经团,唐僧自认为不再需要猴哥时,猴哥已经不再视唐僧为简单的恩人了,这时唐僧赶他走,他已经不想走了。
反过来说,唐僧也不容易,猴哥、老猪、沙僧、小白龙的来历背景都不一般,各个都有不凡的能力,而他唐僧除了坐禅念经,别的啥也不会,做他们4个人畜的师父,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干得来的,如果事事都听猴哥的,这领导、师父的权威往哪搁,让西天、天庭各路仙佛看来,我唐僧-金蝉子也忒无能了吧,既然有了老猪、沙僧、小白龙做徒弟,通过赶走猴哥,树立自己的核心地位,正是立威之举,能让猴哥这曾经大闹天宫的惹祸精痛哭流涕,也是向各路仙佛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白虎岭之春,以白骨精被打死、猴哥被逐,画上了句号。欲知取经团还有什么遭遇,请看下一章《一世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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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南海潮音—观世音菩萨
6.12 一世无夫
没了猴哥的取经团,在碗子山波月洞遇到了下凡的二十八宿之一的奎木狼,此时他的的名字叫黄袍怪。根据奎木狼的自述,当年他在天上时,天宫中的披香殿玉女【欲与臣私通】。奎木狼担心天庭的规矩太多,不敢动手,于是玉女先【思凡先下界去,托生于皇宫内院】,做了宝象国的百花羞公主;接着奎木狼【不负前期,变作妖魔,占了名山,摄他到洞府,与他配了一十三年夫妻。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如果奎木狼所说不谬,那又是一场由压抑人性的天条,引发的一场血案。问题在于披香玉女的表现与说辞,与奎木狼的供述,有很大的差异。
第87回,猴哥去天庭,为凤仙郡求雨,玉帝说凤仙郡太守当年侮辱过我,所以我在披香殿【立以三事】:一只鸡仔吃一座米山,一条哈巴狗舔一座面山,一盏油灯燎烤一条锁链,何时米山、面山被鸡犬吃光,锁链被油灯烤断,何时才能给凤仙郡下雨。由这段记载可知,披香殿是天宫中颇有宗教、仪式性的一处建筑,负责看守披香殿的人,地位绝非普通仙女可比。
从玉女的表现来看,她并不喜欢、甚至很厌恶奎木狼。她见到被奎木狼抓来要吃肉的唐僧,痛说自己的往事:【十三年前八月十五日良夜佳辰,蒙父王恩旨着各宫排宴,赏玩月华,共乐清霄盛会。正欢娱之间,不觉一阵香风,闪出个金睛蓝面青发魔王,将女擒住。驾祥光,直带至半野山中无人处,难分难辨,被妖倚强,霸占为妻。是以无奈捱了一十三年,产下两个妖儿,尽是妖魔之种。论此真是败坏人伦,有伤风化】。她把奎木狼称为魔王,说当年她被奎木狼 qj 野合了,连她亲生的2个儿子,也称作【妖魔之种】,没什么母子之情。后来猴哥在对付奎木狼之前,特意问她对做了13年夫妻的奎木狼,是否舍得时,她文绉绉的说:【我怎的舍不得他?其稽留于此者,不得已耳!】猴哥这才放心大胆的与奎木狼交手,不必担心披香玉女掣肘。
与无情无义的玉女相反,奎木狼对化身百花羞公主的玉女,却一往情深。当他捉住唐僧准备吃肉时,玉女一句求情的话,奎木狼就把唐僧放了,还对上门要人的老猪说:【那猪八戒,你过来。我不是怕你,不与你战,看着我浑家的分上,饶了你师父也。趁早去后门首,寻着他,往西方去罢。若再来犯我境界,断乎不饶!】后来他怀疑玉女出卖自己时,痛心疾首的骂道:【你这狗心贱妇,全没人伦!我当初带你到此,更无半点儿说话。你穿的锦,戴的金,缺少东西我去寻,四时受用,每日情深。你怎么只想你父母,更无一点夫妇心?】
奎木狼的玉女主动追求他的说法,是他被擒上天之后,对玉帝的供述,显然有为自己开脱罪责的成分。玉女对唐僧、猴哥的叙述,特别是对落难的唐僧的口述,更发自内心,因此玉女的说法远比奎木狼的更接近真相。由此可见,奎木狼爱上了玉女,玉女却不爱他,奎木狼说在天上时,玉女主动上杆子【欲与臣私通】,那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好比某人被老板炒了鱿鱼,非要说自己看不上老板而主动炒老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