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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公孙龙因为偷换概念、混淆是非而落得了这样的下场似乎并不准确,战国时代本来就是一个实用主义横行的时代,如果一个人真的能做到混淆是非、颠倒黑白,这种人才应该不会混得这么惨。况且公孙龙的辩论,不论是“白马非马”还是“奴婢三耳”都带有脑筋急转弯的智力游戏成分,公孙先生既没有骗钱也没有骗色,最多不过是在平原君那里混了几顿饭。与公孙龙相比,同时代的苏秦、张仪等纵横家其实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偷换概念、混淆是非,纵观苏秦、张仪等人的一生,他们不仅混的很成功而且很精彩,荣华富贵对他们而言就像“白马是马”一样不用怀疑。同样是靠嘴皮子混,为什么公孙龙混到最后连在平原君家混饭都没有立足之地,而苏秦、张仪却能纵横天下、名利双收呢?这恐怕要从利益和做人的角度来分析了。公孙龙的辩才虽然难遇对手,但是他辩论的问题无论是“白马非马”还是“奴婢三耳”都不能产生经济效益,即便白马不是马、奴婢真的长了三只耳朵又能怎么样?在这个世界上会有老板为这样的问题花钱、买单吗?反观苏秦、张仪等人,不论是合纵还是联横,他们关心的问题和努力的方向都是当时战国时期最高端的阶层——各国国王及权贵们关心的问题,都与当时的天下大势和大利有关。研究这样的课题当然不愁没有经费和赞助,成功以后当然不怕没有物质奖励和提拔重用。再说做人,辩论家的职业习惯很容易把别人当成辩论的对手,他们总是难以抑制与人辩论的冲动,他们会和一切与自己观点不同的人辩论。如果没有对手辩论他们就会觉得空虚,为了满足他们的本能辩论欲,他们会想方设法制造对手。总结他们的辩论欲望和习惯,可以说是有对手要辩论,没有对手创造对手也要辩论,这样的做人风格当然也会四处树敌。只不过辩论家对此可能并不知情,他们对奇谈怪论的敏感压抑了他们对人情世故的敏感,他们在得罪人时候却坚信自己是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奔跑。从邹衍发表了对公孙龙的鄙视宣言以后广大平原君的食客的反映来看,公孙龙当时显然已经犯了众怒,可以想象这样一位天才辩论家平时是怎样刺激和得罪周围的人们的。“白马非马”、“奴婢三耳”这样的奇谈怪论都能在公孙龙的嘴里变成真理,可见这位辩论家的智商是多么的鹤立鸡群、曲高和寡,和他站在一起大家只有闭嘴的份儿,甚至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这种怀疑的结果就是大家对辩论家的集体排斥和打压。纵横家则不然,苏秦和张仪总是在替别人着想的同时成全自己,不论走到哪里他们都能团结、拉拢一群人成为自己坚定的支持者和粉丝。即便对于对手和敌人,他们也能在竞争之中尽量周全,为自己留足退路。例如张仪虽然是苏秦的对手,从表面来看两个人似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不过事实上张仪是在苏秦的默默资助和支持下得到秦国重视而走向成功的,因此苏秦不仅不是张仪的仇人,反而是张仪的大恩人。正因为如此,纵横家们的人生才如此的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辩论家和纵横家的不同命运为今天人们的职场人生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案例,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今天社会上很多的高学历人才遭到那么多的诟病和怀疑,——从利益和做人的角度来看,今天中国的大学培养出来的人才更像是辩论家,而不是纵横家。

平原君的故事讲完了,太史公对平原君的评价非常矛盾:“平原君,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然未睹大体。鄙语曰‘利令智昏’,平原君贪冯亭邪说,使赵陷长平兵四十馀万众,邯郸几亡。”司马迁一方面说平原君是“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一方面又说他“未睹大体”“利令智昏”,也就是不识大体,爱占便宜。其实从冯亭的立场来看,他把上党献给赵国并不是“邪说”,而是各为其主,作为韩国的大臣冯亭利用上党为诱饵把赵国拖进了对秦的战争从而为韩国争取了时间,减缓了韩国被灭亡速度,这是非常成功谋略。从职业精神的角度来看,冯亭虽然害了赵国,却也对得起自己的老板。

与冯亭相比,平原君赵胜就太不智慧了,在战国四公子当中,扶栏客认为平原君赵胜其实是能力和人品最差的一位,论血性和大气他不如孟尝君,论真诚和义气他不如信陵君,即使和死于非命的春申君相比,赵胜的谋略和胆识也明显逊色。不过赵胜对待各种人才的宽容和从善如流还是值得肯定的,他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发现、培养、提拔和利用了一批如赵奢、毛遂、李同、公孙龙这样的杰出人才和干部,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战国四公子之一,“翩翩浊世之佳公子”大概就是指平原君对待人才的风度和胸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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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书我们开讲“存亡继绝大丈夫:信陵君”,这是扶栏客认为最完美的战国人物,两千多年前的纯爷们。

三、存亡继绝大丈夫:信陵君

可怕的情报工作

魏安厘王元年,公元前240年的一天,魏国王宫,魏安厘王正在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信陵君魏无忌下棋。

下棋讲究的就是凝神聚气、心无旁骛,两位王室兄弟对弈,四周一片安静,只听见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噼啪”的声音。

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向魏安厘王禀报北方边境长城的烽火烧了起来:“赵寇至,且入境(赵国要入侵了,马上就要进入魏国边境)。”我们知道战国时期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非常混乱而多变,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不宣而战是很多国家发动战争的常态,看样子赵国要突然对自己的邻居下手了。

听到赵国即将入侵的消息,年轻的魏安厘王像是被烫了一下,马上跳了起来,顿时失去了王者对弈时应有的风度,马上下令召集群臣开会,商量如何应对赵国侵略。

与魏安厘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比他更年轻的弟弟,信陵君的眼睛始终盯着棋盘,彷佛根本没听见赵国入侵的消息。当信陵君听到哥哥要召集群臣开会商量对策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对哥哥说:“赵王田猎耳,非为寇也(赵王是在打猎,不是要侵略我们)。”魏安厘王疑惑地看着弟弟,年轻的信陵君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始终保持着刚才和自己下棋时的风度,他不明白比自己还年轻的弟弟哪儿来的这份镇定和自信。不过弟弟的这种态度也让魏安厘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即便赵国真的入侵,自己在弟弟面前也不应该表现出过度的恐惧和焦虑,这实在有失王者风度。

信陵君看着哥哥微笑了一下,指了指棋盘,继续落子,魏安厘王只好坐下陪弟弟下棋。不过魏安厘王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眼前的棋局上了,此时心猿意马的他陪着弟弟下棋与其说是为了娱乐不如说是为了面子。

围棋是中国古老的智力游戏,不到最后关头,很难判断输赢。这是一盘漫长的棋局,信陵君怡然自得,魏安厘王如坐针毡。后来,信陵君赢了,前方传来的消息与信陵君的判断完全一致,赵王果然是在打猎,由于这次大规模围猎活动发生在赵魏边境,所以看起来像是要对魏国发动战争。

魏国安全了,不过魏安厘王却更没有安全感了,他把视线收回到了眼前的棋局,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公子何以知之?(你是怎么知道的?)”信陵君平静而坦率地回答:“臣之客有能深得赵王阴事者,赵王所为,客辄以报臣,臣以此知之。(我有一个食客能探听到赵王的秘密,赵王的所作所为都会汇报到我这里,所以我能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鬼、线人、无间道,信陵君在赵孝成王身边安插了卧底,所以赵国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信陵君的眼睛。原因虽然很简单,可是细想起来却不简单,那是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那年头没有电话、没有无线电、更没有互联网,所有的信息交流都要靠人对人的传递来完成,而赵国首都邯郸与魏国首都大梁之间相隔千里,信陵君能对赵王打猎这样的事都了如指掌足以令人震惊。从信陵君的情报工作可以发现身为领导想要有点隐私是多么的不容易,因为窥探领导隐私本身就是一项很有价值的工作,所以从来不乏专业人士参与。看着眼前由无数方格构成的网状棋盘,魏安厘王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弟弟掌握着魏国最强大和高效的情报网,两千多年前虽然不是信息时代,但是那时候的信息更加值钱和致命。令魏安厘王不安和恐惧的是信陵君知道的事情自己却不知道,如果自己想要知道就要借助信陵君的情报网,而信陵君将决定什么自己可以知道,什么不可以。这就是魏安厘王如坐针毡而信陵君怡然自得的原因,这就是差距,这个差距存在于国王和臣子之间,存在于大哥和小弟之间,只不过颠倒了。既然远在千里之外的赵孝成王的一举一动都在信陵君的掌握之中,那么对于这位天天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弟来说,魏安厘王就更没有隐私可言了。此时魏安厘王的心情就像贪官和情妇在酒店开房云雨之后抬头发现了房间角落里安装的摄像头,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像一头野生动物掉进了陷阱。

《史记。信陵君列传》记载“是后魏王畏公子之贤能,不敢任公子以国政(从此以后魏王畏惧信陵君的贤能,不敢重用信陵君)”。信陵君掌握了老板不知道的情报,又没有及时报告老板,最后却又坦率地暴露了自己强大的情报网,这样只能招来老板的猜忌。这不能怪魏安厘王小心眼,只能怪信陵君太年轻。情报工作不是销售工作,不能完全以结果导向来激励和管理,过程非常重要,甚至比结果更重要。这个过程的重点除了怎么获取情报以外就是向谁汇报,在什么时候汇报,怎么汇报。信陵君忽略了过程,虽然结果正确,仍然事与愿违,信陵君的情报工作不仅没有给自己加分,相反却把自己推到了老板信任的圈子之外。世上有才的人太多,只有老板能控制的人才才可能在这个圈子里实现价值。

其实信陵君的职业起点相当不错,他是魏昭王的儿子,魏昭王死后魏安厘王即位,他就被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老板封为信陵君。当时魏国内忧外患,正处于和秦国连绵不断的战争当中。秦国一统天下的野心在秦昭王时代已经昭然若揭,与此同时当时秦国的相国范雎与魏国的私人恩怨加速了秦国打击魏国的步伐。范雎对魏国的仇恨始于魏昭王时代,范雎本来也是魏国人,曾经依附于魏国的中大夫须贾,因为一次政治上的争风吃醋,中大夫须贾联手相国魏齐曾经羞辱和折磨过范雎,范雎差点丢了性命。后来范雎逃到了秦国,因缘际会,这位在魏国地位卑下任人欺凌的范雎居然靠着自己的出色才能当了秦国的相国,掌握大权的范雎立志报复魏国,因此调唆秦国发动了对魏国的战争。从魏安厘王即位开始,秦国先后四次侵略魏国,占领了魏国的六座城邑,前后歼灭魏军二十多万人。处于战争当中的魏国正是用人之际,信陵君当时不仅声誉卓著,手下人才众多,而且一开始也颇得魏安厘王喜欢,否则魏安厘王不可能一上台就封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当信陵君。本来信陵君是最有可能登上魏国相位的人选,可是因为赵孝成王的一次围猎活动,信陵君永远失去了成为魏国相国的机会。

后来在第四次战败之后,魏国主动割让了商阳给秦国,换来了秦魏两国的暂时和平,信陵君始终没有得到魏安厘王的信任和重用,于是信陵君就把自己的热情和才智全部投入到了招揽食客的事业当中,成为了战国四公子之一。

看门的大爷和杀猪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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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笔下的那些牛人们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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