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童妃案
大悲和尚案虽然造成了一定的混乱,但是由于主人翁是一个疯子,所以其影响力和对弘光政权的伤害比较有限。相对而言,童妃案的情节虽然比较简单,涉及的人物也不多,但是其造成的伤害要大得多。
童妃案的经过如下:
弘光元年(1645年)四月,河南地方官员陈潜夫向朝廷报告,他发现了一个自称是福王妃子的妇人。这个妇人自称姓童,与福王还生过一个儿子,后来因战乱离散了。陈潜夫很快就将这个妇人护送到南京,四镇之一的刘良佐也对童氏一事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并派自己的夫人前往迎接。
然而己经是弘光皇帝的福王矢口否认自己有这个妃子,他一口咬定此人是一个骗子,并把他交给锦衣卫审讯。
在审讯的过程中,童氏说她的妈妈经常进宫,将一些女人用的小物件卖给宫女,童氏小的时候曾经跟妈妈进过宫,并和原福王的年轻嗣子发生了关系,后来生了一个叫金哥的儿子,她交待了自己入福王宫殿的详细证明,包括确切的日期,也讲述了战乱中离散的过程。当太监把这些供词交给弘光时,弘光脸色陡变,将供词扔到地上,愤怒地说:“朕不识之,速加严讯”。后来这位被弘光称为妖妇的女人在狱中受酷刑死去。
这件事情的严重后果是人们对弘光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一些人相信童氏的真实身份,认为弘光不肯认童氏,说明他是假冒的。
关于童氏的真假,确实很难判断,许多细节己经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了,即使有细节也未必可靠。但是如果说福王是假的,那更是让人难以置信,我倾向于认为福王不会有假,那只能童氏是假的。
童氏本身有许多值得怀疑问的地方,她的供词中虽然有一些细节,但是这些细节完全可以是编造的,而且很难求证,比如她说的入宫的时间,我想没人能够证明得了,谁能把十几年前的日期记得这么清楚呢?这很反常。正因为她的供述过于细节,反倒说明了她是编造的。更为重要的是,她没有一个证人,她在福王宫中多年,既然能把一个日期都能记得这么清,就应该回想起更多的证人,为什么她没有提出这些证人?如果说她真的认识福王(当时的身份是世子),为什么她不直接去南京找而要通过陈潜夫这样一个中介呢?陈潜夫是如何发现她的,其中的细节己经消灭,我们不得而知,仅凭一面之词,在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陈潜夫为什么一口咬定此人就是福王妃呢?从洛阳被攻占到弘光政权的建立,期间大约有四年时间,在这四年时间里童氏为什么没有去找小福王,而要等到弘光政权建立以后来找弘光呢?
有一种说法认为,马士英本人并不认识福王,只是看到福王向马士英出示了一枚玺印,就认为福王是真,并拥立他称帝。事实上,福王的身份早在明朝灭亡之前就己经得到确认,洛阳陷落,老福王被杀后不久,崇祯就让福王世子,也就是现在的弘光世袭了王位,当时的环境相对和平,不可能弄错福王的身份。北京沦陷时,福王己经提前跑到南方躲避战乱,他的环境相对稳定,怎么可能只出示一枚玺印证明自己的身份呢?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福王称帝并非出于马士英的拥立,早在马士英拥戴福王之前,福王本人己经做了许多基础工作,得到了南京和各地将领的支持,其中与有力的,是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韩赞周早年曾在福王宫中办事,不可能不认识福王世子,如果马士英认错人了,不可能他也认错人了。如果弘光是冒牌的,童氏是真的,那么弘光应该在第一时间将其处死,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审讯,那样的话只能审出对自己不利的结果,之所以审讯,就是为了查明事情真相。
综之,弘光必须是真,童氏只能是假。
但是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一个正常的人,不可能去冒充皇帝的妃子,因为皇帝本人就可以轻易识破她的身份,这么做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因此,我个人认为最有可能的是两种情况,一是童氏精神不正常;二是她认错了人。或许她的确进过福王宫,也确实在宫中与人发生了关系,但这个男人可能是原福王的其他儿子或是别的什么人,而不是现在的弘光皇帝。
此案虽然了结了,但它造成的不良影响却很难消除,不少人对弘光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从而影响了弘光政权的群众基础。另一方面,在河南颇有影响力的陈潜夫受到牵连,并被投入狱中接受调查,这大大影响了河南这个统治薄弱的边境省份抵御清军入侵的积极性。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东林党策划了童妃案,但是东林党利用这次事件质疑了弘光的身份从而大大削弱了人们对弘光政权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