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弘光政权:祸起萧墙
第一节 福王继位
山海关血雨腥风的时候,江南的天空淫雨霏霏,局势在各种矛盾和算计中艰难前进。
由于北京的内阁大臣被李自成一网打尽,建立新朝的任务只能由权威不高的南京部级官员主持。南京政府最重要的官员是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南京守备及五军都督,在战争危机面前,兵部尚书史可法的地位突出,成为决定局势的关键人物,作为东林前核心左光斗的门生,他也是东林的一面旗帜。
5月18日,李自成占领北京三周之后,大顺军获胜、崇祯帝已死的惊人消息传到了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户部尚书高弘图、工部尚书程注、右都御史张慎言、兵部侍郎吕大器、翰林院学士姜曰广等16人在南京誓告天地,号召天下义军勤王。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东林党或是亲东林的人士。
由于崇祯的三个儿子没有逃离北京,新君只能从藩王中选择,在时间紧迫的形势下,只能就近选择。福王和潞王于崇祯十七年躲避战乱逃到淮安,从地理上都很方便,但是东林党倾向于立潞王。
一群东林党人为立潞王奔忙,前礼部侍郎钱谦益暗中主持,兵部侍郎吕大器力挺,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姜曰广大声附和,前山东按察使佥事雷演祚、礼部员外郎周镳则作为先锋四处游说。
明代立君讲究血缘顺序,福王是万历的直系孙子,崇祯的堂弟,是当时与崇祯血缘最近的人,按照继位顺序,福王排在第一位,潞王则排在第五位,两者的差距十分明显。东林党人也讲究立君的秩序,他们曾长期利用国本之争进行政治斗争,然而此刻他们却违背祖制以及自己长期标谤的理念,主张拥立血缘关系更远的潞王,这是为什么呢?
东林党的说法是潞王比福王贤明,他们给福王安排了“七不可”的罪名,认为他不适合当皇帝。
这种说法被许多人认可,他们认为立贤明的潞王有利于复兴大明,但是由于“阉党”的反对,东林党人挽救国家危亡的努力失败了,其中与有力的,是马士英。
这种观点不仅是错误的,而且是荒唐的、可笑的,有四个重要问题需要澄清:
一是潞王比福王贤明。明代禁止藩王参政议政,两者在政治上都没有任何作为,完全没有什么政绩可言,生活上也大同小异,东林党人怎么就看出来潞王比福王贤明了呢?打个比方说,小福和小潞都是娇生惯养的富二代,都没有上过学,可是东林党人却说小潞比小福学习好,这是什么逻辑?只定性不定量,只给结论不给论据,这是东林党写手的一贯作风。
福王朱由崧的爸爸,老福王朱常洵是万历的次子,也就是当年国本之争,梃击案等故事的男主角。他是真正的受害者,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但是自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天起,东林党人就源源不断地将大粪泼向他,为了躲避东林党人的骚扰,他夹着尾巴做人,潜伏在地底下生活,但是东林党人总是能把他从地下揪出来,然后高高举起,抛向他们的政敌。
东林党人认为,如要福王掌权,很可能会“追怨‘妖书’和‘梃击’、‘移宫’等案”,如果“潞王立,则无后患,且可邀功”。我们曾经欺负过你爸爸,如果你上台了,肯定会为你爸爸讨个说法,那样就没有我们的好日子过了,所以不能让你上台,这就是东林党人的真实想法。
国难当头,必须树立一个旗帜,凝聚全国人民共赴时艰,这个旗帜必须名正言顺,否则会带来混乱,影响大局。东林党人违背祖制,舍近求远的做法,使新政权的合法性大打折扣,这会造成人们思想领域的混乱,甚至会引发内乱。东林党立潞王的主张,危害十分巨大。
用一个毫无根据的贤才之说,掩盖其自私自利的目的,并不惜违背祖制,让国家冒着巨大的风险,这就是东林党人的做法。这种做法,居然还迎得不少国人的同情之理解,这很可笑。
二、福王是被阉党拥立的。种种迹象显示,在新政权成立的过程中,福王并非像史书描述的那样被动和无所作为,作为皇位的合法继承人,他很早就采取了有效的行动,自行登上帝位,以挽救朱家天下。福王知道自己是合法的继承人,他根本不需要文官的抬举就能自己把屁股做到皇位上,他需要的是将领们的保卫和支持,因此他第一时间就派出太监韩赞周与手握重兵的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刘清泽等将领联系,由于他的合法性,他很快就获得上述将军的支持,于是他顺利地进入南京主持工作,福王称帝后,对上述人员加官晋爵,引为肱股,以报答他们的支持。东林党人立潞王的想法不过是在密室里的意淫,他们根本没有能力阻止福王进入南京履行职责,继位问题的斗争事实上并不存在。
三、马士英出于党争支持福王。许多史料均记载马士英利用手中的兵权,鼓动将领派兵护送福王进入南京。这完全是高估了马士英的能力,事实上,马士英在继承人这个问题上并不明确,他曾和史可法探讨过潞王和崇祯的叔父桂王接班的可能性。福王自行出头后,马士英认为旗帜的问题己经解决,转而全力支持福王。
四、潞王获得了广泛的民意支持。许多人认为潞王比福王更得人心,事实上大多数人了解并尊重祖制认为应该以血统为客观标准来判断继位人员的合法性,福王才是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合法继承人。在那些不赞同福王称帝的人中间,大部分人相信崇祯的某个亲子会突然出现,应该把皇帝的位置暂时空置一段时间,而不是出于拥立潞王才反对福王称帝。总之,真正拥戴潞王的人要比后来史家所说的少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