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北伐军人数整体并不乐观,况且没有援军补充,所以对军力应该是相当的爱惜,如今在平阳,竟然被无故炸死多人,其中还有重要将领,北伐军的心痛程度,可想而知。
激动和暴怒之际,北伐军极有可能激情屠城,类似于犯罪学当中所说的激情犯罪,激情血案。
所谓激情犯罪,是指一时冲动的情况下,丧失理智,做出过激的行为,走极端者往往酿成杀人血案。
冲动是魔鬼!激情无理智!
但是,说太平军将全城百姓全部杀光,并且付之一炬,长河则不敢尽信。
太平军的军令极严,尤其是在杨秀清担任军师之时,更是不容丝毫触犯。
不扰民,不杀百姓,是太平军的军纪军令之一,作为杨秀清极为器重的林李等人,应该深知东王军令之严,况且太平军本是老百姓起家,其下层社会出身,必使其对老百姓有一种天生的同情,哪能同类相残,斩尽杀绝?
再者,北伐军自出平阳起,再无屠城杀民的记录,即便是在弹尽粮绝走投无路之际,也未抢百姓一米一饭,这又该作何解释?
所以,长河以为,林李等人在平阳的激情杀戮,应该还是有所克制的,并不如有些材料所言,杀戮无度,罪孽滔天。
但是,不管怎么说,北伐军毕竟在平阳做出了不光彩的事情,这也给了清政府向老百姓进行反面宣传以口实。
由于平阳的激情杀戮,加上北方临近京师,大清的洗脑和管制工作比南方到位,所以老百姓不如南方民众,对太平军并未表现出热情欢迎的动人场面,相反,很多民众在官府的组织之下,组成民团,加入了阻击和围攻太平军的行列,给本就步履维艰险境丛生的北伐军,增加了意想不到的额外困难。
【北援军团的快速突击】
困难越来越大的北伐军,多次派人前往天京求援,由于援军迟迟未到,林李吉只得将军队驻扎天津,等待天京兄弟到来后,再向北京发起攻击。
洪杨得知北伐军处境艰难,不忍抛弃这帮老兄弟,决定委屈一下西征和天京战场,从已经吃紧的南方战场,抽调兵力,支援北方战场。
1854年2月,杨秀清命赖汉英率军接入被清军围困的扬州将士,又从天京和安徽抽调部分兵力,组成约为万人的北援军团。
夏官又副丞相曾立昌为统帅,与恩赏丞相陈仕保、冬官又副丞相许宗扬,组成军团司令部,于2月4日统兵自扬州浦口,北上支援北伐军团。
唉,又一个有将无帅的司令部!
犯错不可怕,可怕是犯同样的错误。
——但愿不会再是一个杯具!
援军司令部的表现,开始还是比较让人满意,让人看到一丝美好的希望。
北伐援军自2月4日从浦口出发,转入安徽,一月之内,连下桐城、舒城、六安、正阳、颖上、蒙城。
3月6日,北伐援军进入河南,连下永城、夏邑。3月14日,主力在丰工下游包家楼渡过黄河,担任警卫的两千余太平军折回天京。
渡过黄河的7000余北伐援军,趁着清军防务空虚,在捻军的配合下,继续保持凌厉的攻势,快速突击,迅速向北进军。
历时半月,至3月31日,北伐援军连下山东金乡、钜野、郓城、阳谷、莘县、冠县,击退前来截击的绥远将军善禄,杀到临清城下。
【南撤待援——无奈的眼神】
北伐援军的速度,已经达到极限,不到两个月,就已经从天京杀到了山东临清,转眼就能杀进直隶,与北伐军团全兵一处。
可是,相对论有话说。两个月对于不同的人来说,长短概念可能截然不同相去甚远。
对于北伐军团来说,这两个月,其漫漫长度,实不亚于两年!
北伐军团发出求救信后,困境的增加与时间的推移开始成正比上升。
久攻静海、独流不下的胜保,被咸丰连降四级。辛辛苦苦干活的胜保,见僧格林沁在一边偷着乐,便向咸丰请示:他是不是也该下地干点活儿?
1854年1月27日,咸丰命独流北面30里扎营的僧格林沁,从王庆坨向进军,会合胜保,并力进攻太平军。
坚守独流、静海近三个月的林凤祥和李开芳,已经是量米下锅,看弹放枪。单独对付胜保已感吃力,此时僧格林沁也来凑热闹,估计这样下去玩起来有点麻烦。
况且,一年四季总是自然规律。此时的天津,随着隆冬的来临,一点也不温暖,如同围在城外的清军一样。寒冷,更加成为久居南方的湖广将士畏惧的,另一支看不见的但更可怕的敌军。
外面强敌南北夹击,天气寒冷日夜折磨,天京那些音讯全无,这可如何是好?
林凤祥和李开芳,决定执行一回统帅的决策权,将便将坐以待毙这句成语,从自己的战史中删除。
1854年,1月28日,平淡无奇的一天,对于大多数平凡人来说。
但是,对于北伐军团来说,这是一个痛苦的日子。
是日,林凤祥一部,撤出静海,向西南方向,沿着子牙河前进。
目标——袭取大城县孙家庄、梁头村。
这一天,离去年10月30日抵达此地,不多不少,整整100天!
100天,之于人类历史,自是白驹过隙;之于人生,亦如眼前飘过的白天。但之于北伐军团,却是坚守着一份信念,执行着一纸军令。
林凤祥的眼神,当时一定像一匹五彩的织锦——复杂。
他望着南下先遣队的将士们,是期盼的眼神,期盼着他们能踏破冰雪,占领南下据点,杀开一条血路。
他北望京师,流露的是无奈的眼神。多想靠近你,可我无能为力。
那就暂时放弃吧。但是,我一定会回来的!(也许吧,谁知道呢?)
南撤先遣队站住脚后,林凤祥李开芳吉文元开始全线撤退。
1854年2月5日,林凤祥李开芳率北伐军团,全部撤出静海和独流,直奔大城。
有一种撤退,是为了将来的进攻。
林凤祥李开芳在离开天津时,就是这么想的,不只是一种安慰。
此时,他们虽然不知就在前一天,曾立昌已经率北伐援军从浦口出发,但他们相信,天京的生死兄弟一定不会抛弃他们,也不会放弃他们。
况且,他们还记得,临行前,洪杨曾经的叮嘱:如遇困难,扎住天津,坚守待援,切记切记。
如今,天津没进,静海独流难守,那就将在外自己做一回主,边撤边等吧。
北上的路,不好走——前来支援的兄弟们,这是我们的体会。
让我们相互靠近吧,我来迎接你们!
林李吉向南伸出双手,希望尽快能握住天京向北伸出的温暖援手。
可是,来时容易去时难。
北伐军团主力前脚刚抬,僧格林沁和西凌阿的马队,后脚就紧追而至。
时值隆冬,华北大地,朔风正紧,滴水成冰。
北伐军团将士单衣薄鞋,浑身颤抖,脚履坚冰,簌瑟而行。
历经战火,没有倒在清军刀下的北伐将士,却无力抵挡阵阵透心的寒流,眼中流露不舍的神采,离开了身边的战友。
但有组织的撤退,依然顽强地进行着。
只要理想还在,困难就会被无形地化解!
经过一天艰难行军,北伐军团主力抵达直隶河间府东城县,分兵驻扎束城镇、辛庄、陈官庄等五个村镇,就着雪水包裹的森林,构筑木城。
僧格林沁和胜保来得很快。刚歇口气的北伐军团,又被四面合围。只是忌惮太平军神勇,才得出现短暂的军事围观景象。
局面很快被打破,落难的老虎并不好欺负。
2月23日,林凤祥李开芳与钦差胜保、总兵双成,大战于束城杜九村。
清军大败,参领恭纳春被斩于阵前。
小胜并不能改变大局。3月8日,据于村庄小地的林凤祥李开芳,自忖不能抵挡数万清军的围困,从东城辛庄突围,南下攻占献县。
献县一来太小,二来还得继续南撤。3月9日,北伐军团放弃献县,继续南进,次日攻占直隶阜城,分占附近村庄,补充给养。
同日,北伐援军攻占河南夏邑,并于次日开始抢渡黄河,向北伐军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