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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桧任相后,也就不再掖着藏着,便将他自称能“耸动天下”的二策向赵构如实汇报,其主要内容就是“一则与南北士大夫通致家信,一则纠率山东、河北散群之人,愿归乡土者,差官押管前去”,概括起来就一句话,即“南人归南、北人归北”,这也发生在南宋初年最为臭名卓著的一条政策。为此,秦桧还专门厚颜无耻地为赵构草拟了一篇诏书,大意为:“自从与金国开战以来,河北、山东的忠义之士纷纷相约从军,为国立功,其后因金军不断侵蚀土地,现在这些人都已背井离乡,流落到江南,情况非常可怜。而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本来生在南方却在北方做官的人,也因为战乱而不能回国,情况也很可怜,朕天性仁慈,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就制定了这样一条政策,好让南北方流落到异乡之人都能够回到故里。”

赵构看完大失所望,因为按照这两条政策,其实就等于是宣布放弃长江以北的被占领土,尽管赵构本来也无意恢复,可在当时的特定历史背景下,就是再无耻的人也不敢公开宣称放弃故土。再有就是赵构手下的主要将领全都是北方人,军队中的北方籍士兵也占了绝大多数,如果实行“南人归南,北人归北”,那么就要把这些人全部送回北方,交给金人处理,等于是自动解除武装了,显然这是一条赤裸裸的卖国政策,赵构并非白痴,自然不会轻易上当,不过他也没用当场发作,只是将这封诏书扣了下来,却并没将秦桧罢免。

秦桧提出的“南人归南、北人归北”虽然未被赵构接受,使他小受挫折,但他的地位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还是宰相,秦桧也趁机结党营私,大力培植党羽,想要独揽大权,比如说他大力举荐名儒胡安国为给事中,援引故交翟汝文为参知政事,南宋初年的奸相汪伯彦曾做过秦桧的老师,秦桧又想方设法使他复出,只因汪伯彦的名声太臭,这才没能得逞。

经过秦桧的再三努力,羽翼逐渐地丰满起来,不过宋朝历来都以左相为尊,而秦桧身为右相,上面还有个吕颐浩,所以他又想把吕颐浩挤走,便唆使党羽上奏称:“周宣王内修政事,外攘夷狄,这才能够中兴。如今朝廷有两个宰相,应该让他们分掌内外之事。”赵构听完觉得很有道理,便传旨命吕颐浩专治军旅,秦桧专理庶务,结果吕颐浩就被派往镇江府督军,剩下秦桧在朝中独揽大权。

吕颐浩拜相之年已逾六十,资格很老,加上又为国立有大功,所以在与秦桧公事初期,并没有将他看成是一个可怕的对手,直到这时被莫名奇妙地赶出朝廷,这才觉得秦桧不太好对付,于是也想找人援助。绍兴二年七月,吕颐浩自镇江府还朝,趁机举荐前宰相朱胜非为同都督,用意是想拉上朱胜非,一起对付秦桧。

朱胜非是苗刘兵变时的宰相,赵构一家能在那场兵变中平安无事,朱胜非立有很大的功劳,所以尽管朱胜非是因此事而辞职,但赵构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吕颐浩既然举荐他,赵构自然没有不准之理。可是诏书下来时却出现了问题,宋承唐制,延续三省六部制,即中书省作为决策机构,负责草拟和颁发皇帝的诏令,门下省作为审议机构,负责审核政令是否合理,如果认为合理就转交给负责执行的尚书省,不合理则有权以“封还词头”的方式退给中书省,称为“封驳”,而当时掌有封驳之权的给事中胡安国一向与秦桧交好,当即就动用此权将任命朱胜非为同都督的诏书退了回去,结果此事就落空了。

没过几天,赵构又改命朱胜非为提举醴泉观、兼侍读,回行朝供职。诏书写好之后,吕颐浩生怕胡安国再行封驳,便命中书、门下检正诸房公事黄龟年以内批的形势将这份诏书公布,胡安国闻讯大怒,认为吕颐浩这是在“侵紊官制,堕坏纪纲”,从此闭门不出,以旷官的方式来对抗吕颐浩的行为。

胡安国在当时很有名望,而且人品尚属方正,虽然同秦桧交好,但还不能把他认定为秦桧的党羽,然而就在这一件事上,胡安国显然是坚决地站在了秦桧的一边,而秦桧也连上三次表章力保胡安国,这就正好给吕颐浩打击秦桧提供了契机。因为自古以来,当皇帝的最忌讳的就是臣子结党,因为臣子结党就意味着君权架空,这是皇帝绝对不能容忍的,当时赵构对秦桧遍植党羽以及秦、吕之争已有所察觉,而胡安国事件更使他心生警惕,吕颐浩便趁此机会,唆使黄龟年结结实实地参了秦桧一本,称他为相以来“专主和议,无心恢复,且植党专权,渐不可长”,秦桧得知此事后,只能按惯例主动辞职。此时赵构还有些犹豫,所以并没有马上批准,吕颐浩见还差点火候,便亲自出马,并拉着参知政事权邦彦一起进宫大讲秦桧的坏话,终于把赵构的火气彻底勾了起来。

第二天,赵构将兵部侍郎兼直学士院綦崈礼召入宫中,怒气冲冲地将秦桧此前所献的二策取了出来,说道:“秦桧自称有二策可以耸动天下,其实不过就是想把河北之地送给金国,将中原之地送给刘豫,还说什么南人归南、北人归北,我就是北方人,又该去哪里?”从这段话不难看出,赵构不是看不出秦桧的奸诈,只是不愿挑明而已,所以说秦桧之所以能修炼成史上最大汉奸,其实是跟赵构的帮助分不开的。

不过此时赵构既然给秦桧定了调子,余下的事情也就好办了,綦崈礼回到学士院后,给秦桧写了一篇措辞极为严厉的诏书,指责秦桧依靠诡计得到权力,又以此培植奸党,排斥异己,辜负了皇帝的期望,因此将他罢免。诏书传出之后,赵构还专门在朝堂贴了张榜单,称从此将对秦桧进行永久性封杀,绝不录用。

秦桧就这么被罢免了,政治生涯似乎也走到了尽头,因为赵构说的明明白白,绝不会再召他入朝了。可是赵构作为史上最能委屈求全的开国皇帝,一向以没脸没皮而著称,所以根本不在乎人家说他食言自肥,而秦桧又是有个背景的人,金国培养个奸细不容易,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于是在经过了一个不长不短地蛰伏期后,秦桧就再次卷土重来,重新走进了南宋的政治中枢,并从此独揽大权长达近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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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本很好看的历史书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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