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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旬,金国三路大军集结完毕,准备对宋军发起攻击。战前,完颜娄室亲率数十骑兵登上高地观察敌情,见宋军人数虽多,但壁垒不固,战线千疮百孔,顿时放下心来,而此时的张浚,还不知道完颜宗辅已经到了战场,以为西线只有完颜娄室一路金军,只当是胜券在握,还特地命人在闹市中贴出榜单,称如有能擒获完颜娄室者,即便是白身也可授节度使,并赏银、绢各万,而完颜娄室听说此事后,也立即在军中张榜,称如有能生擒张浚者,赏驴一头、布一匹,将张浚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九月二十四日,富平会战正式展开。临战之前,吴玠曾提出这样一个观点,认为我军营地低洼,难以有效抵御金军骑兵的冲击,应该移居高地,好遏制金军骑兵的进攻。但刘锡和其他将领一致认为,我军人数远远多于金军,没有躲避的道理,况且营前是一片沼泽地,金军的骑兵难以驰骋,于是不予采纳,只是命人打出了曲端的旗号。曲端当时已被罢免,刘锡是想借用他的威名来恐吓一下金军,不想又被完颜娄室识破。决战这天,完颜娄室命勇将扎哈贝勒率三千骑兵,以口袋装土填平沼泽,一举渡过了沼泽,直奔乡民的小寨杀去。这里居住的都是随军的役夫,没有任何作战能力,一见金军杀来,顿时大乱,四散逃入宋军各营寨,使得整条宋军防线一片大乱。

宋军未曾交战就在气势上先输了一阵,但好在人多势众,尚不至于立时溃败。这一场交战是宋金双方自开战以来,在同一战场上投入兵力最多的一次,战斗过程也异常激烈。金军阵型是以完颜宗弼为左翼,以完颜娄室为右翼,完颜宗望率中军督战,而宋军五路人马则是各自为战,并没有结成一个完整的阵型。

在战役的初始阶段,宋军仗着人多势众,一度占了优势,泾原军经略使刘锜对阵完颜宗弼的左翼军,将其团团包围,金将赤盏晖所率精骑深陷泥泞,被斩杀甚众,左翼金军有遭宋军围歼之势。可惜金军的战斗力还是十分强大,虽处下风却无溃乱的迹象,勇将韩常左目中箭后凶性大发,一把将箭枝拔了出来,满面鲜血淋漓,却以土塞创、奋战不止,保着完颜宗弼破围而出,金军左翼危势因此化解。

而在金军右翼,完颜娄室不顾身患疾病,率部拼死厮杀,与宋军苦战六个回合,从日中到昏暮,越战越勇,最终将宋军环庆军击溃,环庆路经略使赵哲临阵逃脱,余部四向逃窜,其余四路宋军将士望见烟尘大起,纷纷惊呼:“环庆赵经略先走!”然后全军大溃,十几万将士争先恐后地逃离战场,一路跑到邠州才停了下来。

富平之战最终以宋军的失败而告终,幸亏金军因伤亡惨重,并没有对宋军进行追击,所以宋军最终折损的人马并不多,可是这场战役对宋军造成的影响却是灾难性的。战前张浚认为此战必胜,便将川陕地区数年的积蓄全部囤积于富平,只等战役结束后论功行赏,最终全部落入金军之手,史载金军“胜而不追,所获珍宝、钱、帛如山岳,不可计”。故而当时有人作诗讽刺张浚道:“娄室大王传语张老,谢得送到粮草,斗称不留一件,怎生见得多少?”

与损失钱粮相比,更为可惜的是土地与人心的丧失。此战之前,金军虽然屡次攻打陕西,但始终没有能够取得具有决定性的胜利,而在此战之后,不但陕西大部分领土都已落入金军之手,就连南宋的财赋重地四川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那么谁又该对此战负责呢?显然应该是一意孤行发动此战的张浚了。

张浚在南宋史上有中兴名相之称,其实本人并没有多少才干,是个志大才疏的典型代表,他能受到如此美誉,主要是儿子张栻后来成了理学家,他也跟着借光,受理学人士吹捧的结果。张浚平时爱充硬汉,天天把打仗挂在嘴边,可一旦战败又慌得六神无主,急忙带着千余名亲兵一路逃到了阆州(今四川阆中),惶惶如丧家之犬。富平之战本来是他错误判断下的产物,既然失败了,张浚自然难辞其咎,可他却想倭过于人,在逃跑的路上就将刘锡免职,又将最先撤离战场的赵哲斩首,此举令陕西各路将士大失所望,搞得“人人痛切”又“人人自危”,人心全都散了,队伍又要怎么带呢?张浚只好传令放散五路兵马,让诸将各回本路,可是此时陕西五路不是已经落入金军之手,就是即将落入金军之手,又叫将士们上哪里去呢?于是就出现了统制官慕洧以环州叛附西夏的事情,可张浚仍不肯改弦更张,又因一己之私而屈杀曲端。

富平之败后,张浚很为自己在大战前夕将曲端罢免而懊悔,认为没等卸磨就杀驴实在不是个明智的举动,于是想重新启用曲端,可是曲端得罪的人太多,前陕西经略使王庶和大将吴玠对此都表示极力的反对,吴玠甚至不惜声称曲端有谋反之意,张浚和曲端也闹过矛盾,所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本来这个事情完全可以到此为止,可是张浚思来想去之后,觉得既然这个人已经用不着了,还不如弄死算了,就指责曲端写下的“不向关中兴事业,却来江上泛渔舟”两句诗,有影射赵构之意,将他抓捕入狱,然后又诬陷他谋反,在狱中对他进行严刑拷打。谁知曲端是武将出身,骨头很硬,在狱中受尽酷刑,就是死不认罪。张浚无奈之下,只得使出阴招,命人用火猛烤曲端,又在曲端干渴至极之时灌以烈酒,最终导致他七窍流血而死。

曲端在西北享有盛名,又为国家立下不少的功劳,虽说在个性上面有一些问题,但是毕竟没有犯下必死之罪,因此在他不明不白地被人弄死之后,马上就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远近之民莫不“帐恨,有数日食不能下者”,“陕西士大夫莫不惜之,军士皆流涕怅恨,有叛去者”。

张浚自从受命经略川陕之后,先是选择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对金军发动了一场错误的决战,接着又在这场错误的决战失利后,不断地犯下一系列的错误,使得整个川陕地区的形势急剧恶化。而在集中了国内精兵壮马的陕西地区丢失之后,如何才能守住作为南宋财赋重地的四川,就已经成为了一个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如果四川再被金军占领,金军东西两向夹击南宋朝廷的态势就已经形成,这将对南宋的生存发出致命的威胁,幸亏大将吴玠在这个沧海横流之时,显露出了英雄本色,率部与金军血战和尚原,这才成功地化解了这场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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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本很好看的历史书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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