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打开退路(第十三章9)
凌晨零点刚过,布防在云山北部的J.米利金少校的1营被两翼的中国军队压迫,眼看就要被孤立了。云山的东北端也有一个三岔路口。米利金接到后撤命令后,准备首先将部队向东北三岔路口集中,然后转向东南的三岔路口。
凌晨零点三十分,米利金抵达了东北三岔路口,向云山望去,“接到东边的水田里黑压压的敌人纵列正在南下,接着街道那边响起了激烈的枪声,窜出了火焰,我惊呆了,到底来了多少中国人啊?”不管怎么样要把伤员后送,米利金安排坦克在载满伤兵的卡车前后作为护卫,命令强行突破云山。
但是,这个突击队出发约二十分钟后,凌晨一点左右,三名坦克兵逃了回来,向米利金传达了坏消息,刚进入街道,在一个街角卡车被打坏并起了火,先头坦克遭到了四周的射击,殿后的坦克也遭到近身攻击,履带被破坏。“所有人都被杀了,要么就被俘了,那些家伙像盯上砂糖的蚂蚁一样密集。”一个坦克兵哆嗦着向米利金报告,颤抖的声音显示出无限惊恐。
米利金不时眺望着火焰摇晃下的云山街道,思索着对策,指挥下的四个连中,A连和B连已经提前出发应该到了云山南侧了,C连和D连正在集结。“因为事态紧急,我在考虑是全员集结待命呢还是逐次后退。”还没等下定决心,异变就发生了。
米利金营的集结地在云山的东北三岔路口,是个非常好找的地点,那些和自己所属部队走散的美韩士兵在月光照耀下都集中到这里来了,在米利金思考的时候,残兵们仍在流入,其中也混杂了中国士兵。
突然有美国士兵惊恐的喊了起来:“Chi……Chinese!”米利金周围的美韩士兵四散而逃,“我在那大叫‘停下!不要慌!’,但是没有用,我在人群中找中国人,但是没有找到,似乎他们也逃走了。”米利金总算聚集了约30名美军,来到了后撤点云山东南三岔路口。这里,后撤行动正在顺利实施。副团长艾德森让3营作战主任F�6�1麦卡比上尉指挥一个排在北侧进行护卫,按计划第1、2营的车辆、第1营A连和B连、第2营一部陆续南下,第8骑兵团撤走了。
凌晨一点三十分左右,云山方面的枪声停了下来,战场变得安静了。
第99野炮营开始后撤,B连、营直属连打头,凌晨两点二十分,杰克�6�1博尔特上尉指挥的C连来到了三岔路口。“嗨,杰克,月亮不错吧。”“哦,艾德森,有点冷呢,要是没有和中国人遇上的话,还真是一个浪漫之夜呢。”“不用担心,还没有和中国人碰上的报告呢。”“那就再见了,保重。”博尔特上尉向艾德森敬了一礼,按照艾德森的指示让吉普车上了右边的路,这条路是沿着三滩川从水田中穿过的土路,经过165高地下面。开了约200米,博尔特发现后面没有车辆跟上,C连的拖着6门105炮的12辆卡车编队没有跟来,原来是跟在他后面的头车在三岔路口没有右拐直走了,不过车队很快发现了错误,准备掉头过来,博尔特停下吉普等着他们跟上。就在这时,他发现月光下水田的前方出现了整齐的纵队组成的部队在逼近。
博尔特问司机那是什么部队,司机回答说是3营吧,博尔特点了点头,他知道第8骑兵团3营是守备三岔路口的,他想可能就是3营了。当对面的队列接近至四五十米处,博尔特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香烟准备点上,突然,纵队列散了开来,并向博尔特射击。“是中国人!”博尔特吐掉香烟跳上看吉普,司机几乎同时就开动了,吉普在土路上疾驶,博尔特用机枪乱扫着通过了165高地下面,和前面的B连会合了。
博尔特没有来得及将这个异常情况通知给跟在后面的C连,C连还在追赶着博尔特,差不多快到165高地下面的时候,先头的炮车遭到了射击,司机慌忙打方向,车子横了过来,牵引着的105炮将道路堵住了。后面的坦克开过来准备推开这门炮,但是遭到了近身攻击被打趴了。第8骑兵团的退路被自己的车辆阻断了。三岔路上,集中在那里的各营残兵听说前面的退路阻断了,发生了动摇。
副团长艾德森和退下来的2营营长W.沃尔顿中校召集了一些军官,商议打开退路的办法。但是,军官们毫无战意,大多认为为了打开退路而付出代价是不值得的,士兵的生命是第一位的。
“拿着武器维持队列一起行动,这才是军队,打退敌人的进攻才能保住生命!”“诸位,军人要是不负责任的话,就像是面包店不做面包一样,那就丢掉了良心!”两个人还说“前面的友军也在协助我们,我们也要为了营救后续友军而打开退路”,希望能说服这些军官,但是,到了凌晨两点四十分,两个人周围的官兵组成了小股,分别退去了,连个道别的人都没有。
艾德森只得带着少数官兵沿三滩川北岸南下,沃尔顿也向南面的山中逃去。
C连也丢弃了炮车逃进山中。
(下一节.军号和手榴弹)
167.军号和手榴弹(第十三章10)
凌晨三点,1营营长米利金来到了三岔路口。艾德森刚刚撤走,三岔路上到处是丢弃的车辆、炮车和重武器,一片惨象。米利金呆呆在站在那里,这时,3营营长R.奥莫得少校跑过来说1营2营的大部已经后撤了,然后就消失了。米利金将附近的约40名官兵刚刚召集在一起就遭到了机枪和迫击炮的射击,40多人又四散而去,米利金也不得不逃进了山中。
奥莫得少校在南面桥附近的营部命令各部集结,集合好后等待撤退。奥莫得告别了米利金返回营部的时候,营部附近的道路上挤满了车辆,官兵们在阵地的壕堑内休息。奥莫得将守备三岔路的麦卡比上尉和一个排撤回了营部,自己也躲到战壕里休息了一会。这时是凌晨三点多,再过两个小时天就亮了,奥莫得认为那是撤退就会容易一些。
就在此时,约一个连(一说一个排)的纵队渡过南面桥而来,南面桥有M连的两个班配置在那里,美军认为安静地整齐行进的纵队是韩国部队,就默默的看着他们过去了。纵队过了桥继续北进,接近了营部,突然,队列中一个人吹起了军号。没有旋律,像远处对着寒月的犬吠声般拖着长长尾音的一个调子。
L连方向也响起了枪声,同时,接近营部的纵队也散开了队列并开枪射击并投掷手榴弹,卡车被炸烧了起来,3营一下子陷入了混乱。
营长奥莫得少校和副营长V.莫里阿迪少校、作战主任麦卡比上尉刚刚在战壕里打盹,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有袭击!有北朝鲜军!”“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奥莫得和麦卡比不解的对话着跑出了战壕,其他官兵似乎也都不知怎么回事。
“也不知是谁把我叫醒的,我就跟在人群中跑着,能听到军号声,我想声音很远。”W.希尔中尉这样回忆道,给希尔的印象就像是一场梦,似乎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大多数人都说听到了“军号声和马蹄声”。
中国军队并没有骑马来,但是他们端着步枪、投掷手榴弹、不停的吹着军号、吹着哨子冲锋。
作战主任麦卡比跳进了战壕,钢盔也丢了,接着一发子丨弹丨贯穿了他的肩胛骨,他还想用卡宾枪应战,但因为出血撑不住了,靠在了战壕里。三个中国士兵端着刺刀围了上来。“但是,那几个家伙站在我面前,开始说起话来,似乎是因为我没有戴钢盔不能确认是敌人,我就向后指了指,他们就跑开了。”麦卡比回忆说,之后,又有中国士兵过来,在他的向后“指示”下跑开了。“第二次来的中国士兵约有一个班,我想我那时像芝加哥街头的交警,机械的抬手指挥交通。”弄不清楚中国士兵到底为什么会放过麦卡比。
月色依然明亮,加上战场的战火,反而只能看到人的逆影,很难仔细辨别。奥莫得和麦卡比在当夜始终认为敌人是北朝鲜军。只有从军牧师E.坎普和副营长莫里阿迪说是看出了“毛皮帽子的轮廓”。
但是中国军队似乎并没有要全歼3营的意思,等到差不多L连主力和营部集合在了一起的时候,在哨子声中消失了身影。
天亮后,3营营部一带剩下了三辆坦克和约两百官兵,还有约170名伤员。L5型侦察机飞来,投下了装有吗啡和绷带的信囊。本来打算降下接走重伤员的,但是遭到了射击只得放弃。飞行员在接近地面时对麦卡比大喊:“嗨!救援部队就快到了!”麦卡比以为那是“老掉牙的鼓励语言”,实际上飞行员的喊话并不夸张。
骑1师师长盖伊在凌晨零点左右得知云山发生的事态,将预备队第7骑兵团1营配属给第5骑兵团,指示他们打通第8骑兵团的退路。H.简森中校九天前刚刚接替了M.克罗姆伯茨上校出任第5骑兵团团长,之前他是第8骑兵团3营营长。当他得知第8骑兵团3营被孤立在云山后,激起了前去营救的意念。但是,配属给他的第7骑兵团1营被四周的军号后、哨子声、喇叭声等异样的声音包围着,无法开始行动。而实际上1营周围只有少数侦察兵,在不停的发出那些声音,但对于不熟悉这种原始的心理作战的美军反而起到了迷惑的作用。
“感觉像是猎人鸣笛把鹿往圈套里赶一样。”简森为了营救老部下在天快亮时出发了,并请求了空中和炮火支援。然而,云山周边的山上依然全是中国军队放火烧出的烟雾,轰炸和炮击无法确定目标,只能是“盲射”一番。感觉差不多了,第5骑兵团刚开始攻击前进,就遭到了机枪和迫击炮的阻击,搞了几次都是这样样子。
米尔潘观察了状况,下午三点,指示盖伊:“骑1师停止攻击,火速向新安州撤退!”
(下一节.云山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