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许敬宗的妻子去世之后,他喜欢上妻子的一个婢女,于是便把这个婢女升级做了继室(第二任妻子),并让这个妻子姓虞,可能是取“虞姬”之意。
然而许敬宗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知道这个“虞姬”颇有姿色,却不知道自己的长子许昂早跟这个“虞姬”有染,而且在“虞姬”成为继母之后,两人的不正当关系依然继续。
许敬宗终于知道了真相,他没想到儿子竟然把绿帽子戴到了自己头上,在他家里,儿子和情敌居然合二为一。
盛怒之下,许敬宗将“虞姬”休了,然后上书皇帝以“不孝”之名将许昂流放岭南。多年之后,许敬宗才回心转意,上书请求皇帝将儿子从岭南召回。
许昂从岭南回来后担任过一个小小的县令,不久就死在县令任上,而他与父亲的结恐怕永远也解不开。
从许敬宗贪图钱财嫁女给蛮夷酋长之子,到收受贿赂篡改历史,再到冷酷无情将亲生儿子流放岭南,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人做人没有底线,人品有问题。
其实关于许敬宗的人品问题,太宗李世民看的比谁都透。
《贞观政要》中有这样一个记载:
唐太宗问许敬宗:“朕观群臣之中你算很贤能的一个,但是有很多人说你的不是,这是为什么?”
许敬宗回答说:“春雨如膏脂,农夫喜欢它的润泽,行人却厌恶它使道路变得泥泞;秋月明亮如镜,佳人喜欢赏月观赏,而盗贼却嫌它太亮,天地之大还有人抱怨它们的缺憾,何况为臣?我没有肥羊美酒来调和众人口中的是非,所以是非不可听,听了也不能说。皇帝听了,臣子就要受戮;父亲听了,儿子就要遭殃;夫妻听了就会离婚,朋友听了就会绝交,亲戚听了就会疏远,乡邻听了就会远离。人生有七尺之躯,却需要谨防三寸之舌,舌上有可怕的龙泉,杀人不见血。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对答如流,有理有据,巧舌如簧,许敬宗的才气确实不是盖的。
对答如流,有理有据,巧舌如簧,许敬宗的才气确实不是盖的。
然而虽然许敬宗对答得体,却没有受到李世民的信任,终贞观一朝,许敬宗始终没有得到重用,症结就在于他的人品让李世民很是质疑。
回望贞观一朝,重臣之中除了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岑文本、马周、于志宁、李靖、李世勣等人的人品都是广受赞扬的,而有才的许敬宗身为根红苗正的“十八学士”之一却没有在贞观一朝受到重用,根本原因还是人品一项拖了后腿。
到了高宗一朝,许敬宗风生水起,二次创业成功,究其原因是李治和武则天已无李世民的道德判断标准,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人的能力,一个人的术,因此有才无德做人没有底线的许敬宗得到重用,在这一点上,武则天的用人标准跟刘邦以及曹操如出一辙:但求有才,不求有德!
谬与恭
公元670年,78岁的许敬宗请求退休,皇帝李治恩准,同时提升许敬宗为特进,享受正二品待遇。
两年后,许敬宗走完人生路,享年八十岁。
在许敬宗身后,关于他的谥号又起风波。
太常博士(祭祀部礼仪官)袁思古给出了一个谥号“谬”,按照谥法规定:名实不符为谬。
理由呢?
许敬宗贪财将女儿嫁到岭南蛮夷部落,同时又冷酷无情将亲生之子长期流放岭南,如此名实不符,对应为“谬”。
对于这个不体面的谥号,许敬宗的孙子许彦伯提出了抗议,他认为袁思古是因为与许家有旧怨,所以用这个谥号来报复。
这时初唐四杰之一王勃的父亲同为太常博士的王福畤出来说话了,“谥号,是一个人盖棺定论之后的称谓,如果说得失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么荣辱可是关系到千古的事。如果袁思古与许家的私怨属实,那么自当依法查处,看袁思古究竟有无挟私报复。如果袁思古没有,那么已经定案的就无法更改,就是“谬””
王福畤话说的很硬气,其实在他心中,早就将“谬”字刻在了许敬宗的身上,此人不是“谬”,何人是“谬”?
这时户部尚书戴至德来过问了,“许敬宗受恩宠到如此程度,你们怎么能给他定个“谬”字呢?“
王福畤正色回应道:“晋朝的司空何曾忠孝两全,只是因为每天在饮食上的费用超过一万,由此就定为“谬”。许敬宗忠孝跟何曾没法比,饮食男女问题上又比何曾严重地多,定一个“谬”字,算对得起许家了!”
到了这个时候,李治不出来过问不行了,于是命令尚书省五品以上高官就许敬宗的谥号重新进行审议。
礼部尚书袁思敬出来打了一个圆场:按照谥法,既过能改为恭,那么就给许敬宗定为“恭”吧。
恭,既过能改,就是它了。
李治下诏,准奏。
自此,许敬宗盖棺定论:恭!
一个有才无德之人,一个做人没有底线的人,尽管生前受尽恩宠,死后却躲避不了道德的审判。
有人说他在宇文化及的刀锋下苦苦求饶是“能屈能伸”,有人说他极力鼓吹立武则天为皇后是“审时度势”,同样的事情,居然会有截然不同的两种解释,这就是历史的玄妙。
其实,如果许敬宗地下有知,他可以学一学他的后生晚辈狄仁杰,学一学人家如何能在武则天面前受尽恩宠,同时又留下千古盛名。
狄仁杰的谥号为“文惠”,文,经天纬地为文,道德博厚为文;惠,柔质慈民为惠。
两相对比,人比人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