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复仇的尖刀

如此这般，何九叔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武松听罢，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一刀刮了奸夫淫妇，可是此时不能，虽有物证，按照司法程序还需有人证。

好在何九叔提供了一个人证——郓哥。

“小人听说卖水果的郓哥曾与你家兄长同去捉奸。”

武松平静的说：“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找他。”

阳谷县屁大个地方，要说找茬不好找，找个大活人一找一个准儿。武松二人直奔郓哥家来，与郓哥恰好碰面。

在市井里混的郓哥看出了武松的来意。明知故问道：“你们两人找我干啥？”完全可以用人小鬼大来形容郓哥，虽然并不讲义气，可他的内心洞察力值得称道。郓哥自语道：“只有一件事我最担心，我老爹身体不好六十多岁无人赡养，如今我却要与你们去打官司，唉……”

察颜色，讲条件，市井之徒的两种杀手锏，郓哥练就的炉火纯青。

武松明白他的意思，取出五两银子给了他，并说道：“好兄弟。把这钱给你老爹权当生活费。”

郓哥心里很是感激温暖，能跟武都头称兄道弟，那是人家瞧的起你。主要的还是有钱花，五两银子如何不过活三五个月。给了钱还不算，武松还请郓哥美美的吃了一顿。不同的对象有不同的对待方式，对于何九叔武松用的是威逼恫吓，对于未成年人郓哥则是动之以情。

满足了郓哥的条件后，郓哥如此这般把事情经过备细一番。

武松道：“你说的可是真话？”

郓哥到：“便是到了法院，我也敢这么说。”

“好！这就去公堂。”

三人行来到县衙，击鼓伸冤。

知县一见是武松，老熟人了，前几天还给他出了趟差。“都头告什么？”

武松道：“小人亲兄武大，被西门庆与嫂通奸，下毒药谋杀性命。这两个便是证见。要相公做主。”

人证物证俱全。

总能听说“无凭无据，焉能告的出”，事实上有凭有据一样告不出来。武松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知县与狱吏两人轮番给武松讲道理，什么自古规矩什么圣人言论，说了好大一堆话中心思想三个字——不受理。

为什么这样？是因为人家西门大官人早就做了知县的工作。在西门庆的看来这世界上没有钱摆不平的事，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

阳谷县令，芝麻大小的官儿，一年四季油水不丰，好不容易有生意上门，知县大人焉能拒绝。在他看来在这个世界上跟什么都可以过不去，唯独不能跟钱过不去。县令虽然贪图，但好歹人家做人有原则，收了你的钱就要为你办事，由此可见古人作风甚是优良，最低起码人家不干“吃完原告吃被告”的缺德行径。

一切都在武松的预料之中，早已想到会是这等结果。

武松之所以要走司法程序，一来是他现在的身份不是江湖草莽，而是国家公务员，纵然政府组织并不可靠，武松还是要先走司法程序，给衙门个面子。二来大哥被毒死，证据确凿，然而奸夫一事仅凭未成年人郓哥只言片语出来指证，未免有些勉强，这么一告，知县百般遮掩蓄意曲护，就更加坚定了奸夫是西门庆的判断。

既然司法程序不能解决，那就用武松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时间：武大郎死后第四十八日十点之后

地点：武大郎家

人物：姚文卿、赵仲铭、胡正卿、张公、王婆、潘金莲、武松，警员两名。

事由：吃饭

众人知道这顿饭不好吃，这可能是他们一生吃过的最难生受的一顿午餐。

午宴在祥和的气氛中进行，东道主武松首先敬酒。“众位高邻，武松归来没请众位吃饭，真是过意不去，今日略备薄酒，算是给众位致歉。”武松说的诚恳，面带微笑。

众人也笑答：“不曾给都头接风洗尘，却要都头请吃饭，真是过意不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胡正卿说要去厕所。

武松沉声道：“有尿也给我憋着。”

气氛忽然紧张起来。武松连喝七杯，叫手下收拾了桌子，吃饭只是序幕，今天的主题才刚刚开始。

武松问道：“众位高邻，不知哪位会写字？”武松此话并非骂人，当时还没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识文断字的不多，多半是文盲，如能摇头晃脑之乎者也两句，乡里之间那就是了不起的人物。

姚文卿老头机灵当时回答道：“老胡会，他会写字，上过书法培训班。”

武松施礼道：“麻烦您了。”说罢，便卷起衣袖，去衣裳底下，飕地只一掣，掣出那口尖刀来。“诸位高邻在此，冤各有头，债各有主。今天请各位来，只要众位做个见证！武松虽是粗卤汉子，还知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并不伤犯众位。只烦高邻做个见证。若有一位先走的，休怪我武松翻脸不认人，先教他先吃我五七刀，大不了武二偿命罢了。”

谁都看的出来武松那口尖刀寒光四射，谁都看得出来武松动了杀机。

鸦雀无声，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动弹，大气都没人敢喘一口。

局面紧张，杀机四起。

武松指着王婆，怒道：“我哥哥都是你害死的，不过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啰嗦。”回过脸来，看着妇人，骂道：“淫妇听着！你把我的哥哥性命怎地谋害了？从实招来，我便饶你。”

初，潘金莲还在狡辩。

“我都说了你哥哥是得了心绞痛死的，与我有啥关系。”说犹未了，武松把刀胳查子插在桌子上，用左手揪住那妇人头髻，右手匹胸提住，把卓子一脚踢倒了，隔桌子把这妇人轻轻地提将过来，一交放翻在灵床子上，两脚踏住。

武松来真的了。

潘金莲不怕，大不了来个死不认账，可是这场景吓坏了王婆。

武松心里明白如果逼急了潘金莲，大不了一死百了，既然在她的嘴里不能得到实情，只能杀鸡给猴看。武松尖刀指着王婆，厉声道：“老不死的，从实招来。”

王婆虽然慑于武松的气势，毕竟人生阅历丰富，见过场面但没见过这等场面，虽然害怕，转念间迅速冷静下来，道：“又不干我事，与我无关。”

武松道：“你他妈的还狡辩，我都知道了。你要不说，我先杀了淫妇，再结果了你。”提起刀来便在潘金莲脸上蹭了两蹭。

潘金莲扛不住了，心里防线彻底崩溃。纵然武松告状不成，原以为事情这般过去，万万没想到，等待她们的居然是锋利的尖刀。

结束，一切都结束了！

事到如此，只得坦白，好在武松说过“从实招来，我便饶你”，还有那么一丝活的希望，可是潘金莲不知道“坦白从宽”纯属官方用语，通常现实告诉我们坦白并不能从宽，反而更加严厉。

潘金莲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王婆无奈，只得招了。

何九叔留下的骨头，郓哥的捉奸证词，前后联系全然吻合。

案子清晰，是该到报仇雪耻的时候了！

武松猛然喝了一口酒，跪在武大灵前，正色道：“哥哥灵魂不远，兄弟武二给你报仇雪恨！”

潘金莲见头势不好，却待要叫，被武松脑揪倒来，两只脚踏住他两只胳膊，扯开胸脯衣裳。说时迟，那时快，把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衔着刀，只手去斡开胸脯，取出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咔嚓一刀，便割下那妇人头来，血流满地。

技术娴熟，干净利落，职业杀手的好胚子。

众人噤若寒蝉，毛骨悚然。他们还好，王婆就不那么好过，她哪里知道武松还有这等手段，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杀人。

是的！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王婆没想到武松敢在众目睽睽下杀人，所以她的下场很惨。等待她的是法律的制裁，千刀万剐，万人唾弃，因为她根本不配死在武松的刀下。

下一个，西门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