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诸神的黄昏
第一章 最后的征程
史上最强的上帝之鞭
蒙古,毫无疑问正是人类历史上最成功的游牧民族,其所建立的大蒙古国(大元帝国)虽然实际版图不算特别大,但如果算上藩属的名义版图和殖民地,则是人类历史上仅次于大明和大不列颠的超级帝国。但这两个时代比蒙古更晚的帝国之所以庞大,很大程度上是借助了更先进的交通运输工具和管理科学,而蒙古则基本上是马背上拓展出来的万里疆域。
和宋帝国所面对的前三个对手相比,蒙古的情况比较特殊,前三者现在都已经彻底灭亡,契丹、党项、女真这三个民族都已不复存在了,他们幸存的后裔大部分融入了汉族。而蒙古族现在还是一个不小的民族,不但有在联合国取得合法席位的蒙古人民共和国,同时也是我国56个民族之一。在现代社会,56个民族都是祖国的建设者,建立了社会主义新型民族关系,不存在民族偏见和歧视。但这在新中国建立之前是完全不现实的,尤其是宋王朝国祚将倾之际,民族矛盾异常尖锐,而且蒙古对当时的人类文明,尤其是华夏文明确实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当然,当时的蒙古奴隶主军事贵族的所作所为,完全不代表现在的蒙古族人民,但这也是我们必须正视的历史事实,更是必须铭记的历史教训。只有正视历史,才能面向未来,回避甚至不承认历史事实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事实上蒙古在建国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和宋帝国正面交锋,宋蒙战争是成吉思汗死后很久的事情,在此有必要花一段篇幅专门介绍下蒙古这个民族的渊源。
蒙古族主要聚居在蒙古利亚高原,这里自古以来就是盛产强大游牧部落的天然草场,曾经诞生过匈奴、突厥两大让欧洲人闻之色变的“上帝之鞭”。但由于匈奴、突厥的部落联盟式政体缺乏可持续发展性,一旦遭到汉、唐帝国的强势打击就难以为继,被迫往西迁徙。他们在迁徙的过程中既对沿途文明带来了巨大冲击,也带去了东方文明的火种,有力的促进了古代民族的交流和共同发展。匈奴和突厥走后,水草丰美的蒙古草原迎来了一批又一批新的主人,诸如柔然、余扶、丁零等,但他们都和前者一样,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而契丹帝国建立后,蒙古草原第一次置于定居文明帝国的直接统治下,显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客观的讲,辽帝国对蒙古草原的治理是历史上最成功的。汉唐都是以强大的兵威镇压这些部落,而辽帝国得到了他们的真心拥护,丧家之犬辽德宗在室韦诸部的支持下重建西辽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但是当童贯揭开辽帝国这道封印后,游牧部族的重新崛起就不可避免了,蒙古就在这股大潮中甦醒过来。
我们现在所说的“蒙古”其实是大蒙古国以后形成的概念,用以泛指今中华人民共和国内蒙古自治区、蒙古人民共和国、俄罗斯联邦共和国东南部分地区的大片高原土地。至于“蒙古利亚”、“蒙古人种”等概念均由此派生而来,实则当时还没有这种说法。最初狭义的“蒙古”是指辽帝国所谓祖卜诸部中的室韦诸部中的蒙兀部中的乞颜部,事实上乞颜部下面还可以再细分成很多层次的部落,但现在成为所有蒙古人的统称。
辽帝国所谓的室韦诸部非常复杂,黄种人和白种人都有,阿尔泰语系的三大人种:突厥、蒙古、通古斯分成无数部落,操着不同的语言在草原上游牧。但他们的生活生产方式,乃至政权组织形式都基本一致,所以人们很容易把他们视为一体。这些部落的传统习俗受突厥的影响最大,同时也认同匈奴乃至周代的北狄为祖先,他们的部落组织形式,尤其是“可汗”(元代的一些汉文资料亦称“合罕”)这个经典的部落领袖名称便继承自突厥。所以说,突厥的某些部落在唐代离开中国,西迁到欧洲,但是突厥人民和突厥文化仍然存留在中国的土地上,经过不断的演化发展,融入华夏文明的大潮,仍然是中国文明的一个支源,而不能将其视为西方文明。当然由于缺乏足够的史料记载,《辽史》自身都非常简略,当时的具体情况在正史上保留得并不清晰,我们现在能够确认的情况是辽帝国西迁后蒙古诸部名义上归属于金帝国,实则拥有独立的部落主权,经过不断的兼并最后剩下几个主要的大部落。这其中占据草原西部,也就是西辽帝国的东边是信仰基督教、突厥语系的乃蛮部(可能以白种人居多);中部是基督教、蒙古语系的克烈部;东部是流行萨满教、通古斯语系和蒙古语系混杂的塔塔儿部,再往东就是金帝国的女真族发源地了。当然,我们前面已经不厌其烦的说过,这种部落下面还要分很多层次的很多部落,本篇要讲的蒙古乞颜部就是克烈部下属的一个部落。
克烈部大致位于蒙古草原的中部,和金帝国关系较好,金帝国甚至将克烈部的可汗册封为“王汗”,授予它统领草原诸部的正统地位。金帝国对蒙古诸部的统治并不高明,完全靠武力镇压,甚至实施残酷的“减丁”政策,即定期屠杀一批蒙古人,以防其人口增长。尽管游牧时代部族间用这样的方式来统治也并不稀罕,但至少可以看出金帝国比辽帝国要野蛮落后一些。乞颜部的首领俺巴孩汗曾被塔塔儿部捕获并送至金国处死,这也成为后来蒙古反金的一个重大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