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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大才疏的女真诗人皇帝

绍兴和议后,宋金两国保持了大约二十年的虚假和平,利用这段时间,双方进一步整顿内政经济,但随着金帝国一位志大才疏的皇帝登上帝位,这种和平再也维持不住了。

完颜亮,字元功,女真名迪古乃,金太祖庶长子斡本次子,生于宣和四年,崩于绍兴三十一年(金天辅六年——正隆六年、大定元年,西元1122——1161年)。享年39岁,在位12年,谥号炀帝,没有庙号,后降为海陵郡王,又降为海陵庶人,本书称其汉名完颜亮。他不但是一位金帝国皇帝,同时还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诗人。

毫无疑问,完颜亮是女真族汉语言文学水平最高的人,确实很有才华,但同时也是一个人品相当差的人,善于官场权术,尤其善于演戏。这样的人在金帝国朝廷中突飞猛进,18岁就以宗室子加奉国上将军,在兀朮大元帅军中任行军使。23岁加龙虎卫上将军、光禄大夫,任中京留守。26岁加特进,拜尚书左丞。27岁拜平章政事、右丞相。28岁兼都元帅,拜太保,领三省事,年不足而立就位极人臣。

金熙宗这个人其实是父辈争权的一个妥协产物,本身的权势并不稳固,而他本身也不善于处世,和很多人结仇。野心勃勃的完颜亮趁机联络了许多与金熙宗有仇的人,于绍兴十九年(金皇统九年,西元1149年)在寝殿内弑杀了金熙宗,自立为帝。又以金熙宗的名义将领三省事中的另外两位阿鲁补(宗敏)、赛里(宗贤)召来杀害,铲除了宗字辈剩下的叔伯,掌握了大权。完颜亮改元天德,将金熙宗降为东昏王,将自己的父亲斡本追赠为金德宗。

完颜亮篡位后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改革运动,正式迁都至中都(今北京市),并以开封府为南京,原中京大定府为北京,并将很多东北的女真部族强行迁入华北。金熙宗时代金帝国已经有明显的汉化倾向,完颜亮篡位后加快了这一进程。完颜亮废除了许多金帝国的传统编制,尤其是废除都元帅府,改为枢密院,极大的收拢了军权,企图从根本上削弱部族政体的色彩。完颜亮又大量起用汉、契丹、奚、渤海人为官,恢复赐姓完颜者的原姓,将女真贵族的势力压制到了最低点。当然,这个过程中镇压了大量女真贵族,其中包括金太宗、粘罕、兀朮的子孙均以百计,其中就包括未死的金帝国第一代名将完颜撒离喝。绍兴二十五年(金正隆元年,西元1156年),完颜亮颁布“正隆官制”,是一套基本仿宋帝国的官制,标志着金帝国从形式上转化为一个汉式帝国。当然,这只是从形式上而已,金帝国的部落贵族基础仍在,甚至还存在国内民族不平等,离实质上的汉式帝国尚有很大差距。为了尽量仿宋制,完颜亮甚至设立了惠民局这样的公共服务机构,只是其效果如何,正史没有详载。完颜亮甚至玩起了宋人的货币金融手段,印发了纸币。当然,他发行纸币不是为了促进市场经济转轨,恰恰是为了融资发动侵略战争。

据《鹤林玉露》记载,完颜亮读到柳永的一首《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山献(yǎn)清佳。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完颜亮见后心旷神怡,当即对江南产生了极大向往,立志纳入自己的版图,和诗一首以明志:

万里车书尽混同,东南岂有别疆封。

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当然,这应该是文人演义式的想象,撕毁和约开战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但已经深度汉化而且志向高远的完颜亮始终梦想一统南北却是不争的事实。正隆官制形成后,完颜亮致力于战备,从绍兴二十九年起,违背和约,关闭榷场,将25—50岁的男丁全部签发入军,预征五年税赋,又大兴徭役,各族人民苦不堪言。自金帝国南侵以来,汉、契丹等族人民的起义就始终不断,到此时更是达到高丨潮丨,尤以契丹的耶律撒八、移剌窝斡起义最为著名。完颜亮一边镇压这些起义,一边继续筹备侵宋。众所周知,金人对宋作战最大的优势就是机动骑兵,但江南潮热,极不适宜北方骑兵作战,于是完颜亮又大造舰船,并在镇压起义的战斗中试演水军。

这时完颜亮南伐之心已是路人皆知,但他居然下诏要求金国百姓不准传说他要侵宋,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完颜亮撕毁和约挑起战端完全不得人心,许多人劝谏,但他将反战者诛杀,其中竟然包括生母徒单皇太后!当年元昊弑母是为了部族间的权力斗争,完颜亮仅仅是因为母亲对他好意相劝就痛下杀手,实在令人发指!之后丧心病狂的完颜亮又屠杀了被俘的辽、宋皇族共一百三十余人!当然,宋钦宗已于绍兴二十六年(金正隆元年,西元1156年)在五国城驾崩,享年57岁,不在此次被杀之列。但金国一直密不发丧,宋廷并不知道宋钦宗的死讯。宋钦宗在靖康之难中仓促即位,面对必败之势无可奈何,最后客死异乡,死后数年弟弟才得到他的尸体,无疑是历史上的一个悲剧人物。

绍兴三十一年(金正隆六年,西元1161年)中秋,完颜亮在赏月时久候明月不见,脾气大发,作《鹊桥仙》一首:

停杯不举,停歌不发,等候银蟾出海。不知何处片云来,做许大,通天障碍。

虬髯捻断,星眸睁裂,唯恨剑锋不快。一挥截断紫云腰,仔细看,嫦娥体态。

候月本是一件雅事,完颜亮这首《鹊桥仙》却是杀气腾腾,实则并非候月,而是急不可待的想要南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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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强宋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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