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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吴佩孚平定湘鄂
直皖战争结束后,以曹锟为带头大哥的直系军阀一跃成为左右中国政局的首要力量,曹锟也被任命为直、鲁、豫三省巡阅使,吴佩孚则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巡阅副使。
战后,由于收编了边防军和西北军的部分兵力,曹锟、吴佩孚的军队也随即急剧扩张,其基干部队由一个师、四个混成旅、四个补充旅变成了六个师、三个旅,分别为吴佩孚的第3师、阎相文的第20师、王承斌的第23师、张福来的第24师、萧耀南的第25师、曹锳的第26师及孙岳、葛树屏、商德全的三个混成旅。
这部队一多,驻军的营房便成了问题。当时曹、吴军队可以驻兵的地方虽然有保定、天津、马厂、廊坊和北京的南苑、北苑,但这些地方的营房仍旧不能满足扩充的军队,因此吴佩孚提出将一部分部队拉到洛阳去,因为徐树铮的西北军在那里刚修建好的营地现在没有部队驻防,一来可以分兵就食,二来也可以就近控制河南地盘。
曹锟和吴佩孚商议后,觉得派其他人去恐怕不放心,最好还是吴佩孚率第3师和新编的第24师张福来去比较合适。当移防计划宣布后,曹锟身边的人不免议论纷纷,说吴佩孚这是翅膀硬了,想和曹大帅分庭抗礼,自立门户,自己想在洛阳搞一套。不少人还不断的在曹锟面前进谗言,编排些吴佩孚的不是,试图挑拨两人的关系。
听得多了,曹锟便把这些人训斥一顿:“你们说子玉这不好、那不好,好啊,打仗的时候你们去,行吗?到最后,还不是靠子玉去替我卖命么?”
曹锟这么一说,下面的人也就没话说了……确实打不过吴佩孚嘛!
吴佩孚听了这些流言,鼻子哼了一声道:“这些庸才,目光短浅,只知道嫉贤妒能,半点本事没有。洛阳乃是十省通衢,四通八达,地理居中。所谓中,便是天下之根本,我驻兵在洛阳,乃是居中而御外,宜于武力统一中国。何况,巩县兵工厂便在附近,而武汉、南京的兵工厂也可以通过京汉线、津浦路、陇海路相联,打仗打的就是军火,一旦开战,这些枪械子丨弹丨都可以通过铁路朝发夕至,岂不方便?”
由此,吴佩孚便率领军队到了洛阳,成立了直鲁豫巡阅副使署。在吴军驻扎洛阳后,当时的传言就更多了,很多人在曹锟面前说吴佩孚野心太大,在洛阳培植自己的亲信,还说直系中分“保派、洛派”,曹大帅要小心自己被架空。但是,曹锟始终对吴佩孚信任有加,而吴佩孚也一直对曹锟忠心耿耿,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分歧。
有意思的是,吴佩孚之前激烈反对段祺瑞的武力统一政策,但当他取得优势后却同样接过了老段的这面大旗,只是不像老段那样过于露骨。吴佩孚这个人一贯不注重虚名而注重实干,他在率领第3师进驻洛阳后,便在那里潜心练兵,韬光养晦,开始了新一轮的厉兵秣马,以图来日一统中原。
1920年的下半年,民国的政坛上相对比较平静,各地修养生息,军人们练练兵,政客们磨磨嘴皮子,文人们发发文章、搞搞新文化运动,至于工人农民,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总而言之,天下太平,暂时无事。
如果非要说有事,却不得不提两件蹊跷的事,一是江苏督军李纯在这年的10月12日突然死于江苏督署内;二是次年的8月,新任陕西督军阎相文也突然自杀于督军署内。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按说,督军们那一个个就是土皇帝,上管不着、下不敢管,天不怕地不怕,为何好好的幸福日子不过,偏一起玩起了自杀的把戏?
先说江苏督军李纯,他死的那年仅仅46岁,可谓是年富力强却又突然死于非命。冯玉祥在他的回忆录中,说李督军“浓眉大眼、鼻头端正,相貌雄武”,分明是个“勤勉细密、精明干练”的人物,如何说死就死了,未免让人怀疑。
《北洋年代》连载180
李纯是天津人,年青时曾入天津武备学堂学习,毕业后不久便跟随袁世凯编练新军,标准的科班出身、小站班底,由此在军途上也是一帆风顺,顺风顺水,到清末的时候已经升为第六镇统制,可谓是年轻有为,机遇眷顾。“二次革命”后,李纯因镇压有功,升任江西都督,冯国璋在1917年去北京做大总统后,又将他调任江苏督军……四十出头便做到两江总督的位置,这放在清朝可算是腾云驾雾般的升迁速度了。
据官方发布的消息,说李纯是因为国家分裂、政事不修,进而愤然自戕,并留有遗嘱为证。但是,李纯在官场一帆风顺,在商界投资又生财有道,实在是看不出他为何要如此忧国忧民,进而采取如此之激烈举动。
官方说法靠不住,小道消息倒是满天飞,一是说李纯的小妾与他的马弁(又有说是参谋副官的)私通,不巧被李纯发现,慌乱之下,马弁竟然将李纯击毙;另又有人说,李纯暴死是因为被北京政府授了苏皖赣巡阅使,但安徽、江西不服管制,李纯因此受了刺激,精神失常所以开枪自杀;还有一说更邪乎,说是李纯和养女有染,养女婿不甘受辱,结果愤然将之刺死;更有人说,哪有那么复杂,李纯其实就是被自己部下给做掉的,而嫌疑最大的,莫过于遗嘱中的指定接班人、帮办军务齐燮元。
李纯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众说纷纭的,谁也说不清,死人又不会说话,也只能算是民国的一桩悬案。
李纯的死,倒是便宜了部下齐燮元,让他继任了江苏督军一职。齐燮元是直隶宁和人,他与李纯是老乡,光绪年间中过秀才,后入保定军校而走上军途。李纯做第六镇统制的时候,齐燮元是参谋长,一路紧跟,果然大有回报,最后顺利的做上了江苏督军一职。
另外一个自杀的督军是曹锟手下的阎相文,他原本是直隶第2混成旅的旅长,直皖战争后便升任陆军第20师师长。由于当时的陕西督军陈树藩是皖系中人,直系挟大胜之余威,便要扩张地盘,想将陈树藩赶出陕西,让自己人去做这个督军的位置。
陈树藩盘踞陕西多年,岂肯束手就擒,于是直系便只有武力解决一途。1921年6月,被任命为陕西督军的阎相文以冯玉祥的第16混成旅(从湖南撤回后驻防河南信阳,并随后改称为陆军第11师)为前锋直捣西安,驻湖北的吴新田第7师从武关、紫荆关入陕侧击,阎相文则亲率第20师紧随冯玉祥所部之后,准备武力接收。
在强压之下,陈树藩的军队迅速瓦解,其本人也仓皇逃出了西安,从此一蹶不振。随后,冯玉祥、吴新田和阎相文的部队相继开进西安,陕西也就此落入了直系的势力范围。
但是,会做官的人往往风生水起,不会做官的人则是疲于奔命,不堪其苦,不幸的是,阎督军偏是后者。首先,陕西的军队太多,有阎相文自己的、冯玉祥的、吴新田的,还有民党的靖国军、陈树藩的余部等,这军队一多,粮草军需都要地方供给,而陕西在民国初年便一直遭灾,老百姓不堪重负,阎相文是百般罗掘,也是难以满足那些军人的需求。
再者,阎相文入陕后,曹锟、吴佩孚手下的一些顾问、参议等都拿着条子跟了进去,据说人数达到上百人。这些人个个都有后台,他们成天找到阎相文要吃要喝要官要贪,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阎相文招待不好,便有人向曹、吴打报告,结果常遭一顿训斥。由于局势一直动荡不安,而自己内部也矛盾日益激化,阎相文在穷于应付而不可得的情况下,竟然干脆自寻短见,于1921年8月22日吞服鸦片,自杀于陕西督军行署。
由此看来,官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做的,特别是脸皮薄的人,不能做官哪!
《北洋年代》连载181
说完了这两件蹊跷的事,再来看看南方。就在阎相文强行进入陕西的同时,湖南也闹起了乱子。原来,当时各省自治的风潮颇为流行,什么“湘人治湘”、“鄂人治鄂”,什么“联省自治”,各种名目,品种繁多,在湖南人将张敬尧驱走之后,一些籍贯湖北的民党也想来个“驱王运动”,把山东老汉王占元王督军给赶出湖北,来个鄂人自治。
由于吴佩孚在1920年率军北撤,湖南便成了湘军赵恒惕的天下。当赵恒惕在忙于制定首部湖南省宪时,同为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几个湖北佬,如做过陆军部次长的蒋作宾,还有李书城、孔庚几个同学跑到湖南来求助,要求湘军帮助出兵湖北,驱逐王占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