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三)天上掉下个张真人(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三十三集
这边厢道长已经在玉熙宫里看完了所有贺表,老人家一生气又去闭关了,出关的日子刚好定在正月十五,看样子,这是要等吃完元宵,就打算收网抓人了;那边厢严府的书房内,严嵩召集了几个最核心的骨干坐在一起开会,除了严世蕃、罗龙文、鄢懋卿,还有大理寺卿万寀、刑部侍郎叶镗二人。严嵩刻意穿了一身官服,惬意地跨坐在正中的坐塌上,其余几人都是一身便服,围坐在侧,严嵩不开口,众人也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默默地想着心事。毕竟有一半的官员没上贺表,而且就是眼前这几位,在负责私底下鼓动串联的,道长好像是吃了个哑巴亏,一句话也没说就去闭关了,可诡异的风平浪静明显比预料中的暴风骤雨,要可怕的多,众人心中都是一阵忐忑,鬼知道半个月后又是个什么光景,究竟是道长在沉默中爆发,还是严党在沉默中灭亡,这的确是个问题。
跟道长公然叫板,绝不会是一种轻松愉快的体验,除非学海老爷那样,事先在家里摆好棺材帮自己壮胆,很显然严党众人并没有那种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觉悟,大家只是在走投无路之时,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其实严党心里比谁都清楚,己方阵营早已处在了崩溃的边缘,随便一个什么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过激反应,而道长赦免齐大柱,无异于往鱼塘里丢了一颗深水丨炸丨弹,不但惊起一滩鸥鹭,还能听取蛙声一片。严党为此组织动员了所有的虾兵蟹将,装出一副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样子,看似众志成城、勠力同心,实则外强中干、虚张声势,憋了半天大招,也仅仅是不上贺表而已,既没有以死抗争,也没有人头落地,别说庭杖了,连个降薪罚俸都没有,就这,还把自己吓地好似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似乎是感觉到了众人心里的恐惧,严嵩故意摆出一副气定神闲、处变不惊的姿态,慢吞吞地说道,“今天正月初一,老夫八十二了,你们可正在壮年,为什么不向皇上进献贺表?”同样都是没上贺表,别的严党官员,最差也就是丢了铁饭碗,再吃几年牢饭;可屋子里坐的这几位,最少也是流配三千里起判,弄不好还要被拉出去砍头抄家,除了跟着严嵩一条路走到黑,根本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严世蕃最清楚自己的处境,声色俱厉地说道,“上贺表是死,不上贺表或可一生”,罗龙文紧跟着也表了态,“小阁老说得对,他们弄出张真人降世的鬼话,皇上要是真信了,我们一个个便死无葬身之地。阁老您放心,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员,凡是我们的人都打了招呼”。
其实小阁老说的一点儿也不对,有没有张真人降世的鬼话,严党上不上贺表,这都是一个十死无生的局,因为早在严世蕃跟鄢懋卿黑掉道长200万两银子的时候,严党就已经死了。讲道理,严党的胡宗宪可以把毁堤淹田,硬说成是河工失修,凭什么人家李妃就不能编个瞎话哄道长开心呢,而且李妃也没说那白胡子老头是谁,是道长自己说那是张真人的,就算真是鬼话,那也是道长自己说来骗自己的,跟你们严党有半毛钱关系嘛。严嵩痴痴地望着前方,有些失落地喃喃自语道,“世间事有可以忍者,有万不能忍者。老夫临渊履薄凡二十余年,刀枪剑戟都替皇上挡了,这一次皇上如果真要弃微臣如敝屣,之后只怕就没有人替皇上遮风挡雨了。悠悠我心,皇天可鉴,他徐阶、高拱、张居正,想夺这个位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真要杀了我,杀了你们,咱们都没了,他们能替皇上遮风挡雨吗?”
二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严嵩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在道长眼中,自己和严党从可以忍者,变成了万不能忍者,这些年一直替道长遮风挡雨,不知不觉间,一双白手套早就成了黑手套,,浑身污渍、人见人厌不说而且还招风惹雨,被道长弃之如敝履也是理所应当、在所难免。严嵩看的分外明白,严党只是贪财,清流却是既贪财又贪名,那群自命清高的伪君子,满嘴仁义道德,脑子里想的却是名利双收,让他们去替道长背黑锅,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说永远不要相信在野党,执政了都一样,甚至还可能一茬不如一茬,正如谭大人那首诗中所言,“何处无月,何月不照人,只无人如道长与严嵩二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