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终)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五集
严世蕃是一个蛮有意思的人,你说他要脸吧,人家大白天能站在自家大门口,当着那么多路人的面,对着自己老爹一顿破口大骂;可你说他不要脸吧,这会明明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小阁老反而还爱惜起羽毛来了,死活不愿意给胡宗宪低头认错,这人有时候吧,还真是挺矛盾的。听严世蕃这口风,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完全是胡宗宪的错,即使胡宗宪没错,那也是郑泌昌、何茂才的错,总之绝对不可能是他严世蕃的错,既然自己没错,那凭什么要给胡宗宪赔罪呢。按照小阁老这个铁逻辑,再往前多推一层,其实一切都是严嵩的错,要不是老人家几十年前情不自禁地那一哆嗦,也就不会有严世蕃了,没有严世蕃自然也没有今天这么多的糟心事,所以说,一切都是严嵩的错,小阁老这个逻辑,问题不大!
像赔礼道歉这种事,根本就无关对错,用现在的话来说,道歉提供的只是些情绪价值罢了,这个浅显的道理,对于结过婚的男人而言,懂的都懂,与其花时间、精力去给自己老婆讲道理、辨是非,还不如直接低头认错来的省事,想不通为啥小阁老娶了九房媳妇,这个道理还没悟透,只能感慨一声,还是封建男权社会好阿,大老爷们儿的家庭地位是真心的高。家庭和职场从来都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更没啥是非曲直,领导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你爹让你赔罪,你痛痛快快地赶紧赔罪便是,扯那么多有的没的,不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吗,不如学学《庄子》那一套,“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严嵩此时也是动了几分肝火,自己挑了几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想去考一考儿子,这熊孩子答的是风马牛不相及,驴唇不对马嘴;让他写封信去给胡宗宪勾兑勾兑感情,他梗着脖子犟嘴不说,还把错都推到了胡宗宪身上,合着全天下都得惯着他严世蕃一个人呗,熊孩子的智商肯定是随他妈了,这情商怕不是随了邻居吧。严嵩倏地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严世蕃,冷冰冰地训道,“毁堤淹田,作了天孽,要不是他九个县都淹了,几十万人都死了,查下来有多少人头落地,他一肩把担子都担了,这个情不该谢吗?你们几个还罢了人家的浙江巡抚,还不让他见我,让个郑泌昌、何茂才闹腾,还弄出个什么通倭的大事,人家暗中都给平息了,这个罪该不该赔?”
严阁老虽然上了年纪,但这一双老严却并未昏花,要不是胡宗宪及时分洪,一下子淹掉九个县,河工失修这个解释怕是很难搪塞的过去了,也没有一波杀九个县令的道理。到时候层层追查下去,再加上清流这帮搅屎棍暗中推波助澜,情况怕未必比现在好多少。这天大的干系胡宗宪一个人全担了,洪是他分的、人是他杀的、河工失修的理由是他上报的、小阁老的屁股也是他给擦干净的,这份人情不该谢嘛。胡宗宪到了北京,在严府大门口站了大半夜却进不去门,回了驿站又被严世蕃一通臭骂,逼他辞职,小阁老端的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干了这么多狼心狗肺的事儿,给人家道个歉,难道不应该嘛。要不是胡宗宪暗中派兵去淳安帮忙,织造局灯笼谁能摘的下来,海瑞连同齐大柱一帮人都得变了焖炉烤鸭子,坏了道长的名声不说,还把要命的把柄送到了清流手里,到时候又该如何善后,这些事儿小阁老你真的有考虑过嘛。
见老爹动了真火,严世蕃也不敢再回嘴了,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心里还在默默地问候着胡宗宪的家人,严嵩转过身吩咐道,“拿出你写青词那些小本事,就说自己糊涂,用错了人,叫他看在我已经老了,请他务必做好一件事。”严嵩对自己学生的性格拿捏的很准,胡宗宪这种人吃软不吃硬,如果硬逼他做事,哪怕是道长说话也未必管用,最好的方式就是用道德和亲情绑架他,打着授业老恩师的旗号,求他拉兄弟一把。严世蕃心不甘情不愿地提起笔,皱着眉问了句“什么事”,严嵩不徐不疾地说道,“杨金水就要押解到京师,让他一定在这半个月以内打好几仗,稳住东南大局”。严嵩话还未说完,严世蕃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些事不说他也会做”,似乎是嫌老爹人老话多,没话找话还啰嗦起来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