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五)严阁老深夜教子(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五集
听到严嵩说让把大爷严世蕃叫来,那个掌灯的管家摆出一副诧异的表情,试探着问道,“阁老是不是说,叫小人们去把小阁老请来?阁老,您老人家白天可是吩咐过,这半个月谁也不见,尤其不能让小阁老进府阿”,严嵩这一手朝令夕改把管家也给整懵了,讲道理领导布置了工作底下人照办就是,本不该多嘴的,但考虑到老人家今年81了,万一真是老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前后矛盾也不是完全没可能,那管家也只得硬着头皮给严嵩提个醒,生怕老人家忘了自己白天说的话。严嵩驼着背缓缓走了几步,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可有人他就是不守规矩阿,徐阶今天下午不就在内阁见了张居正吗?”堂堂内阁首辅又怎么会对两个下人解说内阁的事,这话分明就是说给道长听的,是他们清流先坏的规矩,徐阶白天能见徒弟,严嵩晚上自然也能见儿子,道长真要怪,那就去怪徐阶,怪清流那群人做事没有底线。
碰壁了一天的小阁老正在家生着闷气,突听得老爹半夜召见,满腹委屈一扫而光,飞也似的赶到了严嵩府邸,兀自走进书房却看不见一个下人,环顾一周方才看见坐在书堆中的老父亲,轻轻唤了声“爹”,低头走上前来打了个招呼,随即脱掉长衫,二话不说便开始埋头干活,这熊孩子在外面遭了社会的一顿毒打,再回到家果然变得识相多了。严嵩坐在原地,怔怔地盯着严世蕃忙碌的背影,眼中时不时地闪过一丝疼爱,似乎异常享受这片刻的宁静。看着儿子干的汗流浃背、热火朝天,严嵩决定给儿子说点儿正事儿,多少也给他交点儿底吃颗定心丸,省的他没头苍蝇似的在外面到处惹祸,便开口说道,“不忙搬,先擦把脸喝口茶”。“不累,爹歇着吧,儿子很快就摆好了”,严世蕃脸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活儿干的格外卖力。
严嵩意有所指地吩咐道,“那匣《韩昌黎集》帮我找出来”,严世蕃寻了一阵把便把书递了过去,严嵩循循善诱地说道,“把那个,那一卷《祭十二郎文》,那一卷找出来”,严世蕃依言照做,却又听爹说了一句,“我不看了,你给我念吧,就念‘吾自今年来’那六句话”。严世蕃的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心中忍不住划过一丝酸楚,这是一篇高中语文课本要求背诵的文章,小阁老语气中多了几分萧索落寞,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日渐衰老的父亲,尤其念道“几何不从汝而死也”这句时,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过。三十岁前子凭父贵,三十岁后父凭子贵,一代更比一代强,超越自己的父亲,成为家族的骄傲,这大概是每个男人心中的梦想,只可惜现在社会卷的实在太利害,不少人年近不惑还是只能在家啃老。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尸无骸,能够飞黄腾达,实现阶级跃迁的毕竟只是凤毛麟角,男人们辛辛苦苦工作、老老实实做人,到头来还要被女拳嘲讽为普通且自信,更是贴上了“垃圾”的标签,只能长叹一声,何苦来哉,不如躺平,似乎扯远了,还是说回严世蕃。
严嵩瞟了一眼满脸委屈的严世蕃,沉声问道,“知道爹为什么让你念这段吗?”,严世蕃平复了下心情,垂头丧气地答道,“无非还是在责怪儿子罢了。爹是老了,儿子也没想在您老这个年岁给您招风惹雨。可二十多年了,我们杀的人、关的人、罢的人那么多,爹想早点安度晚年,他们也不会放过您,儿子要不在前面给你顶着,还有谁能替爹在前面顶着。”都混到这般田地了,小阁老还是改不了死鸭子嘴硬的毛病,竟好意思舔着脸说自己没给老爹招风惹雨。改稻为桑怎么就出了岔子,毁堤淹田是谁在幕后主使,胡宗宪凭啥连严府的大门都进不来,今早带人大闹西苑的又是谁,严党今年出的这些幺蛾子,哪一件事背后没有小阁老的影子,如果这都不叫招风惹雨,那什么才叫招风惹雨,大概是严党分200万两银子,道长分100万两银子,这种吧。小阁老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我们杀的人、关的人、罢的人那么多”,没有你爹在后面撑着,你一个负责给道长修宫观的包工头,能杀谁、关谁、罢谁,有这吹牛哔的能耐,还不如静下心,好好学学韬光养晦之策,你爹为啥81了还不敢退休,小阁老你自己心里没点哔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