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瓮中捉鳖(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十九集
上文聊到眼不瞎心瞎的老年徽商故意给郑泌昌、何茂才设计逻辑陷阱、报花账,大言不惭地说“织十万匹丝绸所需的生丝,按市价怎么也要二十万两银子。算上刚才那些账,我们每五座作坊今年还得亏损十七万六千两银子。”沈一石的资产包报价是500万两白银或与之等价的50万匹丝绸,并不是真要徽商实打实地织出50万匹丝绸堆在仓库里。按照徽商老哥这逻辑,也可以说白银需要从银矿一两一两的挖出来,还要铸造成元宝,然后一车一车的运到杭州,扣除相应的开采、铸造、运输、火耗、仓储成本,白银500万两的价格就只能付400万两了,这逻辑不是纯属扯淡吗,一听就是爆狼式的发言。沈一石的财务总监带着手铐算了半天细账,清清楚楚的每5座作坊净赚二十四万两银子,会算账的明白人才被带走,徽商老哥一张嘴就成了“亏十七万六千两银子”,这花账报的是有零有整、有模有样的,摆明了就是欺负郑泌昌、何茂才不会算账呗。聊一句题外话,这个亏17.6万两是怎么算的给大家现场展示下,生丝购买成本20万两减去2.4万匹丝绸,合计亏损17.6万两,根本就是剧本里把2.4万匹丝绸误算成2.4万两白银了,2.4万匹丝绸折合白银其实是24万两,按照徽商算法应该是每年净赚4万两的,分明就是一个乌龙,此处一错后面跟着错了一串,归根结底这算是张黎导演的锅。至此沈一石家产这笔账彻底成了罗生门,郑泌昌有一套算法、杨金水有一套算法、徽商有一套算法,张黎导演还有一套算法,总之是漫天叫价就地还钱,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胡宗宪的卧底此时就在躲门口看戏。
一屋子魑魅魍魉,各怀鬼胎尔虞我诈,一个个口吐莲花、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徽商睁眼报瞎账说白了还是为了压价,在商言商,收购不良资产其实和去当铺典当是一个道理,甭管资产账面价值是多少,要想变现先打个狠折再说。算账这事郑大人确实差点意思,可要说到挖坑害人,不好意思,不是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听听人家郑大人是怎么说的,“照刚才的算法,今年各位是要亏损一些,可是到了明年,朝廷便会补回来。只要谁接手了沈一石的作坊,谁今后就是织造局的宫差,也就是我浙江官府的官差。凡这次接手五座作坊者,你们原来的作坊还可以并过来五座,十座作坊从今年起不但一律免交赋税,往后每年生产丝绸所需的生丝一律以官价也就是市价的一半由官府代为收购。免税一项,半价收购生丝一项,你们今年的损失只是八万八千两,如果加上并过来的五座作坊,那你们的损失也只有四万四千两。”郑泌昌心里清楚这几个徽商其实就是想砍价,可今年50万匹丝绸是硬指标,给徽商这边让一两自己就要补一两,原本值623万两的资产500万两就给卖了,已经打了8折了,徽商还嫌利不够大,贪心不足蛇吞象,那就怪不得郑大人辣手摧花了。郑泌昌的思路很明确,500万两银子一两不能少,但是“优惠”政策可以多给一些。首先给织造局当差是免税的,这一条前面说了;其次徽商可以按照官方指导价,半价收购生丝,这一条应该是郑大人临时起意拍脑袋做的决策,反正倒霉的也是浙江的桑农,割别人的肉自己当然不心疼,这就叫慷他人之慨;最后徽商可以把自己的25座作坊一起并到织造局名下,享受免税和半价收购生丝的优惠政策,这条才是要命的。至于郑大人算的账那实在是没法提了,什么八万八,四万四的,根本就是乱弹琴。
郑大人的“优惠”政策其实就是专门用来坑徽商的毒饵,免税和半价收购生丝都无所谓,把徽商自己名下的作坊并到织造局这一条才是要命的,郑大人这事做的实在是有够缺德的。前文都分析过了,按照实质重于形式的原则,沈一石名下的资产所有权实际上是属于道长的,把沈一石的家产卖给徽商,无非是换一拨人代持而已,徽商花钱买的只是沈一石资产的使用权并不是所有权,而且这部分资产所创造的利润大头还是归道长的,这买卖怎么看都是徽商血亏。道长的性格诸位是了解的,四季常服不过八套,平常是抠的要死,一贯的吃干抹净,徽商敢把自己的作坊并到织造局名下,那绝对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本质上跟投资匹凸匹没啥区别。按照郑大人给出的offer,交易就变成了徽商用500万两白银外加自己的25座作坊,合计1000万两白银换了沈一石名下资产的使用权。账不妨算的再细致些,前面分析过了,沈一石生产丝绸的成本率为20%,生产的丝绸分不到25%(400万匹丝绸沈一石只得到90万匹),净利润率5%,讲道理这个利润率也没比银行理财的年化收益率高多少,50座作坊年产40万匹丝绸,徽商每年净利润为2万匹丝绸折20万两白银,按照1000万两的本金估算,徽商需要连续经营50年才能回本,这才是郑大人提供的方案的完全体。